商品小票。
是咖啡店的,细则显示他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和一份草莓蛋糕。
张越一个人去喝咖啡了?不会。他不喜欢咖啡,更不会喝意式浓缩。
等张越从浴室出来,程栀问他:“你今天去喝咖啡了?”
张越眼皮一跳,马上想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那张小票。
“啊?和、和同事。”
程栀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她又没问他和谁去。
她停下手里的事情,看着他,“张越?”
“……”张越没办法,只能告诉她。
程栀眉头越皱越紧,张越怕她和程芸吵架。
“你妈就是提了两嘴,没做什么。没事啊……你生气啦?笑一笑嘛。”他用手指提起程栀两边嘴角,“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程栀见他紧张得不行还要逗她开心,叹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刚才那反应差点让我误以为你背着我和别的女生去约会了。”她也逗他。
“绝不可能!”这下他反应激烈,“我要是敢有二心就让我烂……”
没说完,被程栀一眼瞪回去。
张越嬉笑着抱起她,“不生气了吧?不生气咱们就做点开心的事。你摸摸,这东西可得保护好它不能烂掉……”
程栀:“……”
程栀还是去见了程芸,在她回香港这天。
“妈。”
程芸微笑,“来送我?”
“算是吧。”程栀说,“还想告诉你,不要再去找张越了。”
程芸笑容僵住。
程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蓝色的银行卡,“这是出国这几年,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有以前王叔叔给的红包。都在这里了,还给你。”
程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意识到她们母女之间好像越来越疏远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栀上大学?还是从她把女儿从前夫手里抢来,带去厦门开始?
人生只有血缘是不能选择的命定。程芸永远是程栀的妈,程栀不会否认这一点,但,彼此精神和生活的割离也是必然的。
程栀送她上机,临走前留了一句话。
“我要的人生,和你不一样。”
那天,张越也是这么告诉程芸的。
二零一九年末,随着武汉军运会结束,一种新型病毒悄然出现。彼时疫情尚未全面爆发,但国内多家研究所已经嗅到异常的味道。
程栀最近往家里带回好多口罩,又给徐晤家送去一些,叮嘱他们注意防范。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确诊数铺天盖地地袭来。
北京又下雪了。
张越看着程栀来往房间收拾行李,心里不安,却知道无法阻止她。
程栀作为助手要和老师一起奔赴武汉的研究所,明天就出发。
临睡前,张越不安的心情达到顶峰,程栀如有所感,缩在他怀里。
“真的……要去吗?你还只是学生啊。”
“这是我的工作。”程栀轻声说,“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的。”
他不说话。
“很快”是什么时候呢?程栀虽然这样安慰他,但隐隐有预感,不会那么快回来。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安慰张越,也安慰自己。
“其实,高考那年报完志愿,小圆就有问过我为什么学医。我跟她说,‘我没什么伟大愿望,只是既然考出了这分数,那就别浪费,去最好的学校,学最好的专业。’而且啊,从小就有亲戚说我冷血,这样的性格不是学医正好吗?”
“你才不冷血。”张越嘟囔。
程栀笑笑,“我自己也这么以为的啦。大学第一次上解剖课,好多同学吓得脸都白了,我也没什么反应……那时候还以为自己选对了专业。直到后来第一次去医院实习,我才发现我也许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厉害,只是很多事我没亲身经历。”
程栀回想过去,“那次我值夜班,在休息室里看材料,医院静悄悄的,突然有人在外面喊医生——你能想象那种声音吗?撕裂又尖锐。我跑出去,看见重症监护室门口站着一群人,护士姐姐跟我说不论怎么喊病床上的老人家他都没有回应,生命体征也很微弱。”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类渺小啊。我以为我可以很镇定地去检查病人的状况,可我的手在发麻。”
“如果真的有生命离去,我们都无能为力。”
这晚的夜同多年前医院里的那晚一样安静。张越在她的叙述里想起庄信。
那也是他第一次接触死亡。
“后来呢?”张越喉咙苦涩。
“幸运的是,那个病人只是睡着了。虽然……他还是在第二周走了。自然走的。”那是程栀遇到的第一个在她手上离世的病人,“人死灯灭,他们没有意识了。影响的是活着的人吧,让我们为自己的无奈痛苦。”
“在医院里,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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