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珠费劲把他上衣脱了,借着灯光朦胧地看到他微微出汗的胸膛。他的胸膛上印刻着许多在部队里出任务时经历的旧伤,那些伤已经蜕皮结疤,成为一道浅淡的痕迹。
林宝珠看着他不自觉脸红,他虽然不是个翩翩公子,但是却也很好,至少他鼓起的肌肉让人赏心悦目,充满了男人阳刚正气的气息。
她擦完他的身体又擦他的脸。周志平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他微微皱着眉头,嘴唇也紧紧绷着,看上去极为没有安全感。
他喊渴,林宝珠便给他喂水。凑近却听到他低低的悲泣:“爹——”
林宝珠被他这么一声听得正起脸看他,她怔住摸他的脸,摸到了几滴几乎很快就要蒸发的湿意。
林宝珠看着他哭,心里沉沉的。她以为他心如钢铁,永远不会哭,却没想到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铁血之下会伤心、会流泪。
她没叫醒他,只是躺在身旁任由他梦呓似的轻呼。
林宝珠在黑夜里看着天花板,不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竟然也摸到一脸的湿润。
她也哭了吗?
林宝珠以为周爸去世对她甚至是他来说,这是个终点,却没想到周志平好像忽然间对所有事情都不甚上心起来。
他学会了抽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那天从外面喝酒回来,他不仅开始喝酒,还学会了抽便宜的旱烟。
林宝珠远看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发呆,觉得他好像离离自己很近,又自己很远。
“周志平,你别抽烟,二嫂的宝宝闻不得烟味。”
她一说完,他便低头下去灭了火,答了声“好”。等到林宝珠晚上回房,又看见他坐在椅子上点起了火。
苦涩的烟草呛得他咳嗽了一声,烟的辛辣味把他脸上似乎朦胧了一片看不清,遮住了那双平常活力饱满的眼睛。
林宝珠走过去抢掉他的火,轻声道:“你别这样。”
别这样颓废了,这不是周志平啊。
“你和我说,好吗?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
周志平没说话,只是听话地又把烟掐灭。他眼睛温柔地盯着她:“你别担心,我只是这几天就这样,很快就好。”
他要是真是过几天就好就算了,明明已经几天了,他还沉浸在愧疚和茫然之中无法自拔。
林宝珠抱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周志平,你和我说,你和我说好吗?”
他这个样子让她六神无主,林宝珠祈求道:“你和我说”
周志平摇头,躲避她直棱棱的眼睛,安抚道:“我真的没事。”
林宝珠没想到他事到如今还一定要这样子,她直直地看着他圆圆的虎眼,道:“你要是相信我,就告诉我。”
见他略微狼狈地转头,林宝珠只好放开他,没有说话。
他的手臂揽着她,低声抚慰道:“你不用多问,我一个人能解决。”
他补充道:“你只要在家好好待着就行。”
他不消多时便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最近几天他很忙,又很累。
林宝珠被他温暖干燥的手掌贴着脸,夏天的气温和热度环绕在她脸颊上,可是心里却像被冬天的寒风一样刮在脸上。
她转过头擦眼泪,但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润湿进枕巾里。
她不知道是痛恨自己帮不上忙,还是伤心他把自己的心给锁了起来,不愿意透露一间隙的心声而这个对象,同时也包括她。
不许娶别人 那个自信满满,从来只为自……
伴随着最后一声蝉声, 预告着夏天已经最后画上了句点。
林宝珠望向窗外的开始泛黄的梧桐树,那边的阳台上周志平正在晾衣服。他原来圆圆的眼睛此刻微微地垂着,屋里静默。
从乡里回来, 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似是等不了这样的寂寥, 林宝珠忍不住开口问道:“周志平,你明天是不是要出练?”
周志平不是很有情绪地答了一声, 她走到他身边, 把草放进兔子食槽里。
她走过来拨弄那只兔子,叹气道“不是你的错。”
周志平拿着湿衣服的手一顿,他平静答道:“我知道。”
他这个样子不禁让林宝珠想起坐上回军区里的车里,他捏着包袱低头没说话,林宝珠心神不宁地挨着他坐在一起, 转头却看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那你答应我, 这件事情这么几天就过去了。你不要再伤心了,也不要责怪自己。已经都过去了, 好吗?”
林宝珠很少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话, 她直起身子望着他,慢慢道:“你好好的。”
她在北方姑娘里身材娇小,才到他胸前。看他不说话, 她小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襟, 眼睛湿漉漉地祈求道:“你答应我。”
周志平心里一颤,他那颗在医院的慌乱中骤然收到打击的心微微地吹开了一个棱角。他犹豫了一阵, 把手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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