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以来都有“烧头香”的传统,也称“烧头炷香”“烧头炉香”。
即去烧新年第一天第一柱炉香,据说是第一柱炉香功德最大,也有说可以得到最大最佳的保佑。
为了争这个第一,很多人甚至熬夜守候,就为抢这个第一,同样被争抢的还有“撞钟祈福”的第一,原因和“烧头香”一样,为此不惜花费大价钱。
在一海之隔的日本其实也差不多。哪怕因为时代变迁不再和种花家一样过阴历新年,这一习俗也被阳历新年所继承。
不过因为神道教不烧香,所以用拜神祈福取代,因此诞生出了专有名词“初诣”。
不讲究的会选择睡够了白天前往,讲究的同样会熬夜守候。
而寺庙、神社也会举办祭典活动以此回应信徒们的支持,寺庙、神社的规模越大,祭典的规模也就越大。
作为神道魁首的天照大神宫当然不会例外。
刚进入十二月,神宫上下,神乐家本家分家都开始为此忙碌起来。
布置场地,准备仪仗和祭品,节目排演,来宾安排等等,单看目录都能会让人眼晕。
任意一项拿出来都能写个五位数的计划书,可能还不止。
其中最麻烦的就是来宾的安排,之前的项目基本都是老一套没啥说的,唯有这一条不同,人的社会属性是在不停变动。
日本的阶级相对森严,普通信徒和要区别对待,中更有讲究。
越是身份高,地位高的人,越在乎信仰,不一定是真的信,至少不希望因为不信而影响自身。
这些人该如何安排,谁的坐次更高一些?谁位置更好一些?谁占的地盘更大一些,一个考虑不周就有可能留下芥蒂。
与忍者、剑士、阴阳师这些与台面上瓜葛不深的职业不同,神道因为牵扯信仰,与世俗联系紧密,这也成了神乐家的一张护身符。
这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一环,因此当侍奉部的“普通”成员收到邀请,说自己有一个席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
哪怕只是一个边角的,不起眼的位置,说出去也足够吓人。
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人?
某某大公司的社长全家;某某国会议员,还得是有一定分量的,凑数的不算;某某社会名流,泰斗级的文化人物(日本文化人地位普遍比较高)。
我们三个未成年人何德何能能坐在这里?
虽然最后还是来了,穿着认知范畴内最正统,最不丢人的衣装,却是如坐针毡,拘谨无比。
比企古八幡收起了愤世嫉俗,由比滨结衣不敢在拿手机拍拍,雪之下雪乃表现出最为完美的仪态,生怕有哪里做得不对。
坐到后来,整个人都僵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快坚持不下去了。”终于,由比滨结衣忍不住道。
“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从来没想过祭典会是这么可怕的事,比现充还可怕。”
比企古八幡的眼睛像是死了一个月的鱼,参加祭典前才只是死了三天。
“再次体会到,阶级这一不可逾越的鸿沟。”
“也没有那么绝对吧。”由比滨结衣反驳道,“叶山君、优美子他们是好人。关同学、神乐同学也都是好人,因为我说对祭典感兴趣,才邀请我们的。”
“是啊,明明只是同学家同社团的关系,不邀请也可以的。”
比企谷八幡的声音弱了下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偏开目光,却见一直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的雪之下雪乃不知何时调转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合适?”
比企古家和由比滨家都是普通人家,撑死了算个中产阶级,这种场合只能依靠名门出身的雪之下小姐,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雪乃弄来的。
“不。”雪之下雪乃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说得没错。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见过那么紧张的妈妈,总觉得没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面对神乐同学了。”
雪之下家是千叶地区的地方豪族,家里有议员,比普通家庭更清楚其中的弯弯绕。
按照传统,雪乃新年一定要回家,但邀请一出,全家全都赶到东京,父母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一起过来。
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要在席位上坐着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资本。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差距太大,县议员如何能和国会议员相提并论。
转而对雪乃进行各种叮嘱与突击培训,还专程把比企谷八幡和由比滨结衣也请去一起训练,生怕出错。
圣诞节过完之后,三人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捱过了今天才算解脱。
由比滨结衣反驳道:“我不同意小雪的话,神乐同学不会希望我们这样,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她的身上有我欠缺的东西。”
“是什么?”
“……”雪乃没有回答。
“是‘真’。”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