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浮。
他似乎需要墙壁的援助才能将一副身躯勉强支撑起来。
“你都知道。”他说。
辛黛挑起细细的眉毛,她最近换了风格,偏爱中式古典画中女性一轮新月细弯眉,温柔又风情。
“分手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杜骆,你好好想想,兴许还能记起来——像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每月必有一项秘密支出是付给私家侦探的。”
她那时是说过的,杜骆想。
阳春四月的艳阳下,风吹落一树花,她穿墨绿色丝绸裙,像他们一同看过的电影《赎罪》里一般,盘了头发,星星点点碎钻点缀其中,可她的眼睛却比那些昂贵石头更亮。
因为水光粼粼。
辛黛没有流泪,她的尊严她的教养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只是松开了握着杜骆的手,“所以一个行将就木却家财万贯的伦敦富太更重要,不是吗?”
这是她最接近爱情的一次。
可惜最后复盘看来,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幻觉罢了。
“我那个时候别无选择,你知道的辛黛。”
字字沁血,他红了眼镜,想为自己正名。
“我今年二十四岁了,杜骆。”辛黛笑了一声,“我理解你那个时候的选择,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又当又立。”
又当又立。
戳中了痛点。
他们最开始就是这样叫他的,凯瑟琳的中国婊子。
于是杜骆开始想起可怕的老人斑,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老人味,层层浓妆下仍然挡不住的橘皮组织。
一阵干呕。
你看,那时候他多厌恶这一群可以随意掌握摆弄别人的人啊。
含着金汤勺出生在罗马,眼高于顶,狂妄骄傲。
“又当又立,这个词还是留给你那个未婚夫许南城最合适,阿黛。”杜骆出奇的冷静,仿佛正在点出市场调研报告中某个模型里的低级错误,“我可没有让人操屁股的癖好。”
他看到辛黛的笑容破碎了一秒。
可怎么奋力从污泥中爬上金字塔的过程中,他也变成了他们呢?
杜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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