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一丝丝的消极,还有迫切。
今天朝堂上的事情,让韩爌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朝堂、离开京师。
像现在这样毫无作为的离开,韩爌真的不甘心,因为现在的他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很多人都说他的内阁首辅之位来得太容易了,士林中对他的辱骂也非常多。原因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他们都认为韩爌是背叛东林党才换来内阁首辅这个位置。
事实上,不管什么时候,有很多人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
东林党之案从结果上来看,很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罪名下狱治罪,甚至被砍头,反而是韩爌高歌猛进拿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比起那些被砍头的、被抄家充军的,韩爌得到的好处最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疑问,自然就是韩爌搞的鬼。认同这个结论的人非常多,韩爌根本就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让他背负着现在这极差的声誉和一无是处的作为离开这个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官场,韩爌的心里边怎么可能甘心?
坐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自然要做一些事情才好。所以在看到张余的时候,韩爌的心里面是带着期望的。
因为韩爌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一个能够支撑自己执政的理论体系。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声誉才能够有所挽回。
在来到这里之前,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张余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隐瞒得住,事实上与张余预料的一样,朝廷终究还是通过了黄克缵贬孟子抬荀子的提议,与自己猜测的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有一点张余没有预料到,那就是朝廷的高层居然全都同意了。原本张余以为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但现在没有反对之声。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让张余确认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明朝到变的时候了,前所未有的确定这一点。
事实上从天启皇帝登基开始,就已经有这种趋势。
东林党失势,很多人觉得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但张余知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碍到新皇帝的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不想用他们了,或者是陛下看他们不顺眼,又或者是陛下觉得他们揽权过重。
但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陛下开始打压他们、打压理学,那么陛下就会找人取代他们。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陛下不想看到另外一个东林党崛起,所以一直在寻找替代者。无论是徐光启的学说,或者说是李贽的学说,全都是这种产物。
反应比较快的就是黄克缵,他提出了荀子的思想,这种思想也被陛下接受了,可见陛下心中想改变的想法有多么的深。
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则活,不变则死。
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是自己和宋家两兄弟这些人的机会。显然韩爌也感觉得出来,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所以张余对于今天能够说服韩矿,心里边有十足的把握。
见到韩爌之后,张余笑着行礼道:“学生见过阁老。”
“免礼吧。”韩爌笑着说道:“坐下聊。”
此时的韩爌态度十分和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前辈对待后辈一样。
等到张余坐下之后,韩爌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问道:“今日你来可有事情?”
“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和阁老说一说。”张余笑着说道。
“阁老应该知道,学生是出生于关中一脉。提到我们关中一脉,有一个人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这个人就是尚宝卿冯从吾。前日我们去拜访了他。”
听到冯从吾的名字,韩爌的眉头就是一皱。
如果从官职上来说,冯从吾和他差的远了;但是从士林的角度来说,冯从吾这个人却不一样,他的威望非常高,他的学生也非常多。
作为曾经的东林党人,韩爌十分清楚,冯从吾虽然在关中,但是他在整个北方士林里面都十分有地位。
韩爌没想到张余会把冯从吾抬出来,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学派的呀!
于是韩爌疑惑的问道:“可是谈了什么?”
轻轻的点了点头,张余笑着说道:“冯先生不愧为我关中一脉的大师,几年不见,他的学问又有精进。这一次学生前去请教,真的可以说是受益匪浅。”
“冯先生提出了几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想法,虽然还有一些不完善,但是已让学生惊为天人。学生就想着来请教一下阁老。”张余笑着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和我说说。”韩爌做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冯先生认为当摒弃宋儒,转而学习汉唐之儒。在先生看来,宋儒腐朽莫落,远不如汉唐之儒来的勇猛精进,前宋落到那样的下场,与他们的儒法有很大的关系。反观汉唐,勇猛精进,才是我大明应该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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