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脖子上的青筋就像化形的龙鳞一般“噼啪噼啪”炸裂开来,把镜片后的小眼睛都憋直了的路鹿却始终没有吐露女人期待的下文。
呃?!快接着往下说呀,怎么能断在这个地方!!!
一向对鹿式断句法引以为傲的路鹿不曾料想自己不争气的语言中枢居然在这当口有断无续!
窘境之中,一个不中用的当事人已经阵亡,那么力挽狂澜的重任便落到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女人悠然地揽了揽耳后的碎发,显得不以为意。将好耐心转化为好气量,她微勾唇角笑了笑:“是么?谢谢。”
“唔”路鹿暂时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紧接着是又一波死一般的静寂,让路鹿恨不得就地死一死!
绝望了的路鹿破罐破摔地想,干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她挪开因为紧张瞪视着美人的双眼,视线重又回到了自己的足尖。
没有征兆地,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出现在她视野中,对方细长的指尖夹着一张收拢着的纸巾。
路鹿注意到她并没有涂指甲油或做指甲,拇指指甲上圆润饱满的小月牙清晰可见。可能是因为美人整体的梳妆打扮会令旁人产生一种惯性思维,觉得她从头到脚都该是被精心装点过的。
女人扬了扬好看的眉毛,似笑非笑地将纸巾又递过来了一些。
路鹿意会,点头致谢。陌生人之间谢来谢去什么的,也是相当常见。
伸手接过纸巾,路鹿不假思索地揩了揩嘴角。
咦?瞥了一眼纸巾,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那就是另一边咯?
路鹿又换到左边嘴角擦了擦,还是什么都没有。
对面的美人仿佛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误以为自己流口水以为得如此坦然,度过了起先的错愕,随即轻笑出声:“你流鼻血了,光闻香味都没注意到血腥味么?”
笑意卷带起几分促狭和欣然,明媚了因为照明不稳定而有些阴森的电梯间。
“嗷!”失声半晌的路鹿终于找回了一路相依为命磕磕绊绊的语言功能。
她捂了一会儿鼻子,打开纸巾一看,果然是血溅当场!
说来说去,流鼻血和流口水傻气的程度不相上下。美得如此赏心悦目的女人难道和她犯冲吗?否则她怎会表现这般失常,简直像个又虎又傻的低智力儿童。
在很可能是同公司同事的美人面前颜面尽失的路鹿放弃了继续搭茬的打算,只是专心地掩着如抽搐的水龙头一般滴滴答答的鼻尖。
女人也适时收回目光。因为两个乘客缺少互动的冷落,电梯一下空旷起来,至少在体感上是这样。
因为来得早,电梯运行得很顺利,一路上没有走走停停的机会。
在两人各怀心思的过程中,很快便到达美人先行一步的目的地十五层。
“哔”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美人挎着小皮包,没有刻意扭动腰肢,但她走起路来包臀裙上的豹纹花式勾人心魄地跳跃起伏着。只瞧了一眼,路鹿的鼻尖的水龙头仿佛又被人调大了一个阀门。
全无欣赏的兴致,路鹿甚至有些气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女人太美了,美得动魄惊心
严谨至上的互联网公司和妖气逼人的“狐狸精”,怎么想都是怎么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程序猿大叔们还有心情埋头工作吗?大概上班时间的三分之二全拿去偷看狐狸了吧?可惜猴子跟狐狸永远是南辕北辙的两种动物,只可远观,但正是这种望而不及才最让人心痒难耐。
可恶!某人终究也是心痒难耐行列中的一员
好看顶屁用!好看顶屁用路鹿不断给自己反洗脑。
想当年路易斯就是眼馋江禁欲的容颜,才被吃得死死的。屁颠屁颠远渡重洋请求结婚,婚后才认清冷御女神的真面目。除了挣钱啥都不会,在家九成九的时间都是躺着等伺候!
似乎是感应到了路鹿心中小鹿乱叫的不满,女人在电梯门缓缓闭合前的一刹回头笑笑,转瞬即逝的凉薄让路鹿心惊。
耳边落下不痛不痒却又痛又痒的一句——
“香气未必不是毒气呢。”
直到跨出电梯,重新回到纯净空气怀抱的那一刻,路鹿挣脱恍惚的脑袋瓜子才像串回跌落地上四散珍珠的线索一般回忆起来,方才她在肚子里组织起来的询问女人的整句应当是“你好,香水很好闻,请问是在哪买的”。
路鹿有信心,现在让她开口保准没问题,所以她刚才果真是中毒了吧
路鹿悻悻地抚了抚眼镜架,把浸染鲜血的纸巾丢进了两部电梯之间的垃圾桶里。
时间尚早,路鹿像领导视察似的左晃右晃,最后晃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她取下眼镜搁在洗手池边,用凉水冲了冲鼻翼两侧被纸巾涂开的血渍。
不得不说,路鹿这次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具有杀伤力的美,仿佛迎面挨了一闷棍。摸了摸依旧坚挺的鼻梁骨,路鹿确信杀人于无形的果然是更无形的东西。色字头上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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