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的大孩子总是以作弄她为乐,那时柯杨是她的英雄,替她打跑欺负她的男生。可这一套在成人世界、在这个圈子并不适用,只会给她们惹上一身腥臊。
柯杨背靠着墙壁,咬住手指默不吭声,但看上去绝不是在反思的样子。
这让迟叙心间愤怒的火苗一下窜得老高,火舌肆虐之下她率先发难:“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他要是告你伤害你这辈子都完了!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很厉害么?我现在也很生你气,但我不会动手打你啊!你冲动得让我觉得害怕,柯杨!”
柯杨微皱眉毛,这个例子举得不恰当,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如何能拿来相提并论
她没想过她保护迟叙的良苦用心会被曲解至此:“我真的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了……你不觉得阚斯闻可怕,反而觉得我可怕?”
“那是因为你看不到自己当时的表情,说你想杀了他也不为过。”
“杀他?我犯不着一命换一命,我只是小小地教训他一下。当然,如果他真的侵犯了你,豁出命去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迟叙不由地倒退了半步,就是这样偏执的一面最令她感到害怕。仿佛这份爱吞噬的不仅仅是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人,连她自己最终也不能幸免。
“刚才那只是意外,”迟叙揉着眉心,说服柯杨的同时也说服自己,“拍亲热戏就需要那种情绪……”
什么情绪?需要真情实感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绪么?恕柯杨这辈子也无法苟同!
“拍戏?你也知道你是在拍戏?”柯杨抓过她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不可能没感觉到他故意摸你的大腿内侧的敏感部,他还对你起了反应!该死!他当时的表情任谁看了都是真的想要占据你的身子!”
“你冷静点,柯杨!那是你的错觉!”迟叙用指甲抠着柯杨握得她肩膀生疼的手指,受到痛觉的牵连她的思路变得零散,“我才是当事人,柯杨。我承认我也很尴尬很难堪,但我想阚斯闻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情节需要,他可能是太入戏了。”
是啊一段擦枪走火的床戏这在拍戏过程中是不是特别常见?常见到迟叙可以把它当成随处可见的一只飞鸟、一地落叶那么平常地对待
柯杨像被抽气筒抽去了所有气力似的茫然松开手。
“阚斯闻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他之前几次三番向你献殷勤是因为对你图谋不轨”先前柯杨就因为这件事和迟叙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令到彼此在交往纪念日前度过了煎熬的一个月冷战期。
但一切并没有就此好转,腐烂的溃肉如果不能一次性剔除,只会不断恶化……
她们的分歧在阚斯闻上,也不在阚斯闻上。
迟叙在分手后的漫长独处中才慢慢领悟过来,是她一直没有平衡好事业和爱人的关系,没有给柯杨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两相碰撞,她会毫不犹豫地让柯杨为她的演艺事业让路。
事业不能放,事业不能等;爱人可以放一放,爱人可以等得起。
迟叙在往后的岁月中多少次泪湿枕巾,就是为了当初这种可笑的想法。她没有给爱人足够的重视,柯杨的不埋怨不代表她真的不介怀,一次两次或许无足轻重,但日积月累这种负面情绪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最后这场毁灭性的雪崩
但当时她们都在气头上,无法审慎梳理矛盾的症结所在,反而让矛盾的线头越扯越乱、越扯越紧
迟叙半叉着腰,兀自点了点头,像是自我认同接下来要说的话:“看来在这方面我们没办法沟通。我是个演员,剧本就是演员的圭臬。情节需要什么我演出什么,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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