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清在向阳窗台上扯了一把薄荷,给他泡了一杯水。
“你自己种香草?”他看着那几盆颇为茁壮的香草,“这个季节不太好养。”
“还好家里暖和。”她笑,“买来都是小沐在照料,他每天浇水,我只负责摘下来做菜而已。”
“小沐是很乖的孩子吧?”他喝了一口水,微微烫口,“经常听有孩子的同事吐槽熊孩子难管,但你从没抱怨过。”
“他比较内向,但是心思很细腻,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一些,可能是家庭原因吧。为了上学也逼着他去学很多东西,但他都没有抱怨过。”谈到孩子,她充满爱和骄傲,表情都变得无比柔软,“你先坐一下,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你随意,校车快到了,我去接一下小沐。”
邬亦汶点点头,看着陶思清披上外套关门出去了。她对他未免太放心,就这么把空屋子留给自己。
他穿过走廊去洗手间,走回客厅的时候经过了他曾借宿的客房、一个门口贴着大量卡通贴纸的儿童房,还有他曾急匆匆去取过衣服和保险文件的主人房。
她的卧室门开着,床铺整洁,窗前放着画架和一副没有完成的画。
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不是油画,也不是水彩或水粉,大概用的是丙烯或者类似质地的颜料,层层迭迭的黄、红、棕、灰、堆砌出了深秋的萧索与无奈,画框里还有一些留白没有填满,却看得他满心怅然,以至于门口响起人声、钥匙声和脚步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妈妈!”像一颗小炮弹般咚咚咚冲进走廊的小沐看到邬亦汶,回头叫妈妈。
陶思清闻声走过来,小沐靠到她身边。
“小沐,还记得邬叔叔吗?”
男孩点了点头,没等陶思清提醒就乖乖地叫了声叔叔。
“你好,小沐。”邬亦汶笑笑,蹲下来向他伸出手,小沐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仰头看向陶思清。
“去玩吧!今晚叔叔来咱们家做客,会和你一起吃晚饭。”
“好的。”他点了点头,向邬亦汶晃了晃手,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刚不小心看到你画的画。”邬亦汶说,“你喜欢画画,”
“啊,那个还没有画完,最近都没时间。我也是好久没画了,手生得很。”
“画得很好。”他说,“有没有兴趣帮我设计一下冬季菜单。”
“啥?”她呆了呆,“我吗?我不是不是专业的,我只是个爱好者啊。”
“你是只画在画布上还是电脑也可以的?”他好像没有看出她的惊讶,径直问下去。
“我之前全职在家的时候是好奇学过ipad绘画可是我不行啊,我真的几乎是门外汉。我上大学以后就没怎么画过画了,宣传部出海报除外。我真的只是闲来无事涂两笔,我做不好的。”她有点语无伦次地拒绝。
“我要求不高的。之前花大价钱请了新锐艺术家来设计,现在既然你有这个特长,当然要拿来用,你就当我是个压榨员工剩余价值的老板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啊!我”
“你行的。我回去把这几年fraboise的菜单设计案拿给你看,perle的菜单你很熟悉了,就放手去做就好了。设计费我也不会少你的。就是麻烦你,在家也要加班了。”他笑,看着她眼神从犹豫、拒绝到坚定,仿佛内心有个小怪兽在复苏。
“妈妈,你能不能帮我讲一下这个书?”小沐从房间跑出来,打破了走廊上两个大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妈妈先做饭,你要不要自己先玩一下?”
“要不我来做吧?你陪一下孩子。”邬亦汶看到小沐有些失望的眼神,挽起袖子抬脚往厨房走。
“别。”她按住他的手臂,“你是来做客的,再说,我家的厨房你也不熟悉。”
“给妈妈半小时,做好饭就陪你好吗?今晚你想吃米饭、面条还是什么?”陶思清蹲下身和儿子说,声音温柔而宠溺。
“吃面条好吗?”小沐想了想,“有汤的。”
陶思清点点头,又转向邬亦汶:“邬叔叔想吃什么?”
那一声“邬叔叔”像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上:“我和小沐一样。”
“好的,很快。”陶思清站起来。
邬亦汶蹲下看着小沐:“妈妈去忙,我帮你讲这本书。可以吗?”
小沐点点头,把书放在他手里。
“一起去客厅看好吗?”他向小男孩伸出手,后者迟疑了一下,转身又像小炮弹一样向客厅冲去。
陶思清笑着摇摇头:“他还有点害羞,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我知道。”他点点头跟出去。
陶思清去厨房忙碌,邬亦汶坐在沙发上给小沐念绘本,这大概是小沐很喜欢的一本书,内容已经倒背如流,当他一不小心念错的时候还会被纠正。讲完一本,他去书架上又抽出一本,黑而圆的眼睛直视邬亦汶,虽然依旧没有说话,可眼神充满了希冀。
“这本书也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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