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轻男医生随后步出手术室,由于此前已与白翎有过通话,他径直就走到白翎跟前,对她说,“病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完全愈合要在三周以上。脸上的伤可能比较麻烦,长约55公分,留疤的可能性很大,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神经,不至于影响面部微表情。”
白翎强作镇定地抹了一把脸,又问了几个有关创口愈合的问题。她心里惦记着白辉,同时也担心周朗夜的反应,无暇与医生多谈,经过一番简单沟通以后就匆匆去往病房区。
周朗夜跟随两名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已经走到病房门口,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白翎一把拉住了。
“周总。”白翎保持克制地叫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进去恐怕不大合适。”
周朗夜脚下停住,视线一直看着护士将白辉推入房间,才转向身前的白翎。
“那我在外面等一等。”周朗夜说,口气平和,但没有离开的意思。
白翎暂时不愿与他正面冲突,也不相信周朗夜会因此改变态度善待白辉,无意和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进了病房。
护士给白辉上完点滴以后陆续离开了,白翎在病房里待了很久,一面等着全麻的药效消退,白辉清醒过来;一面尝试与一些朋友取得联系,为下一步保护白辉转院做出安排。
等她意识到手机快没电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原本以为周朗夜早该识趣地走了,没想到白翎一走出病房,发现周朗夜竟然还坐在门外。
周朗夜一见白翎出现,立刻站起身,问她,“白辉怎么样?”
白翎冷眼看着他,说,“吃了止痛片,现在睡下了。”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周朗夜又问,神情里难掩熬了半宿的疲惫与担忧。
白翎不是白辉,没那么容易心软,面对周朗夜从未展现过的小心翼翼和放低姿态,她显得无动于衷,“小辉醒过来的第一声,是叫我“姐”,然后对我说,“我不想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周朗夜闻言,脸色似乎变了变。白翎继续道,“周总,你如今要什么样的天姿国色没有?放过白辉吧。你是他的初恋,为了你,他跟家里出柜,把什么都交给你了。可是你呢,忙着复仇、忙着订婚,忙着做那些风云变幻的大事,你们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你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先以爱之名骗他,又以整个白家存亡相要挟,可曾正眼看过他么?”
“他如今事业已经没了,两只手落下残疾,模样也毁了……不管我父母早年做过什么错事,冤有头债有主,白辉不该被卷进这场恩怨。”
说到最后,任是白翎如何克制,声线也失了平缓,隐忍数月的内疚自责令她几乎难以自持。
她恐怕周朗夜还不肯放人,又说,“周总,您如今身居高位,听不到那些流言是非了,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白辉的。人言可畏,就算他经此一劫再想重新开始,终究不是当初那个19岁的男生……他不会过得有多好,你大可以放心。”
白翎起先还有些技巧性的规劝,后来说到“人言可畏”,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白辉没有重头来过的可能,白翎心里十分清楚。成年人的世界,不管私底下多么肮脏不堪,外表上总要一个漂亮体面。周朗夜早就把白辉从里到外打碎了,就算拼凑起来,也会永远带着那些洗不干净的过去。
白翎想起白辉无名指上那一圈明显的婚戒痕迹,甚至不敢多问他被周朗夜软禁的半年里发生了什么。
周朗夜没有打断她。白翎说完以后,他拧着眉心,闭了闭眼,好像不明白自己和白辉之间怎么会走到这样不惜一死的地步。
他对白翎说,“我让他走,不会限制他,不会再勉强他做任何事。”
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又道,“周维琛那边我会处理,白辉脸上的伤,手上的旧伤,我已经联系了专家……”
然而白翎立刻出言将他打断,“周总,不必了。余下的事情,白辉不愿与你有更多牵连。你请回吧。”
周朗夜方才在病房外没有闲着,联系了不少机构,尝试以最佳方案安顿好白辉后续的治疗康复。可是白翎不想承他的情,他握着还在震动的手机,沉默少倾,才说,“白辉还有些东西在我那里,等他出院了,要回来拿么?”
白翎摇了摇头,替白辉决定道,“周总都扔了吧,或者打包寄给我。”
话已至此,周朗夜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门紧紧关着,小窗口对着床脚的位置,他无法见到白辉。
他对白翎说,“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该说的话白翎都已说完,面对周朗夜此时流露的悔恨,她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白翎在病房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周朗夜走完整条通道,进入电梯间,甚至隐约听见了电梯开关门的提示声,她才重新折返回病房。
点滴已经挂完了,白辉仍然睡着,神色看似极不安稳,或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又或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梦魇缠身。他发出了一点轻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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