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被排练、演出、与之相关的一切填满。尽管戏剧舞台获得的名气不可与过去的盛名相比,但白辉开始享受他所拥有的当下。他的疤痕修复手术很成功,通过两个疗程的激光治疗,已经淡化到只用一层遮粉底就可以完全遮盖的程度。
他偶尔还是会在周末下午的余暇时间,想起那个男人。
或是在习惯要用右手进行负重工作,却只能改换为左手时,想起他。
但是记忆不复从前的激烈了,没有那种令他窒息的灼痛感。白辉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放下。
他是在公演到第十场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朗夜或许是那三百多名观众中的其中一个。
起先他是不信的,周朗夜天生令人瞩目,在哪里都会自然地成为焦点。怎么会隐匿在人群中,一点无法察觉。
这场话剧有几段与观众互动的环节。演员进入观众席后,一般会沿着通道绕场,但场内有几个太过偏僻的角落是无法照拂到的。
白辉这晚在后台更衣,听到两个年轻女演员在更衣室在聊天,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他真的好帅,我给他心愿卡时,看见他眼尾有颗泪痣。”
白辉系扣子的手立刻顿了顿,不自觉地又往下听。
原来这个女孩从第三次演出时就发觉了这名观众,几乎是一场不落地来看剧,永远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于是这个女演员就有意地绕到他的座位前,与他互动。
可是对方很奇怪,总是接过那张心愿卡,什么也不写,似乎对于女演员毫无兴趣。
白辉垂眼听了一会儿,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确信那个人是周朗夜无疑。
首都与平州的飞行时长三小时,演出每周进行两次。他不知道事务缠身的周朗夜是如何做到频频往返于两地之间的。
后来他也会偶尔留意一下,周朗夜仍是每周都来,也几乎坐遍了这个剧场里最不起眼的那二十余个座位。
《遗失半生》的口碑越来越好,观众人数也一再增加,白辉在台上的表演愈发亮眼,后台开始出现写有他名字的花篮与手幅。
演出三个月后,《遗失半生》被提名当年的最佳年度话剧。
消息公布的当天,正好有一场公演。周朗夜却没有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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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位于北美的分公司突然爆出产品原料的污染问题,周朗夜带着律师团队去了一趟,在当地没日没夜地忙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他近来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强撑着直到与当地政府谈妥后续补偿方案以后,原本准备在温哥华休息两天再走。可是一打开首都剧场的订票官网,就看见《遗失半生》获得年度提名的喜报,弹窗广告上写着:为了回馈观众,本周末将追加两场演出,并将赠送最新拍摄的角色海报,以及演员亲笔签名。
白辉的那一张海报被置于五位主演的最前面,周朗夜点击大图看了很久,心跳莫名地有些快。
他不顾助理劝阻,改签了飞机票,希望还能赶上周末的第二场加演。
他不敢再冒犯打扰白辉的生活了,只希望能远远地看着他,然后收藏那张有他签名的海报。
“后悔药” “忘情水”
这一次周朗夜订票的时间太晚,没能像往常一样买到后排或是角落的位置,只剩下前排售价980元席还剩最后四座。
他的机票已经出单了,电脑屏幕上专属白辉的那张海报还没有关闭大图模式。
周朗夜看着那四个与舞台近在咫尺的座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鼠标移动到选座区,点击了确认购买。
他在登机前吃了几片感冒药,坐在飞机商务舱里昏昏沉沉地熬过了十二个小时的国际航班。落地已是国内时间的傍晚六点,而演出将于七点半开始。
周朗夜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一袋两片装的黑色口罩,走出贵宾通道时,来接他的司机已经候在外面。他侧身进了后排座,吩咐司机把他送去位于东三环文汇路的公演剧场。
轿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走走停停,开得很焦灼。周朗夜头昏脑涨,空腹喝了半瓶水,又在冷气充盈的车里闭眼浅睡了一会儿。梦里好像依稀见得白辉向他走来,俯身在他耳边与他亲昵低语,周朗夜听不分明,在梦中挣扎良久,忽然撑坐起来。
耳畔是持续不断的鸣笛声,轿车停在一个水泄不通的十字路口,他久久没能回神,望着前排车窗外快要坠落的那一抹残阳,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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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辉扮演的角色因其身份的特殊性,往往是不与现场观众产生互动的。
这天他登台不久,舞台旋转到周朗夜所在的那片区域,他立刻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男人。
与周围的观众有些不同,周朗夜戴了口罩,穿着衬衣和休闲裤,头微微垂着,似乎精神不怎么振作。只有当白辉的一段念白出现时,他才会抬起头来看着台上。
白辉演得一如既往地投入,注意力没有在男人身上停留。然而当他与众多演员进行到一段非常安静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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