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一直调试古琴的琴师也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奏起琴来。
锦衣公子见众人都响应他并将注意力投来,颇为满意。
“蓝仙姑乃国师之女,金枝玉叶,垂青于他,委身下嫁,早早为他持家,苦等归来,他却大婚之日撕约弃婚,毁女子一生清誉,让仙姑往后如何自处?此乃无情。”
“国师视他如子,耳提面命,竭力提携,他却在国君春日祭祀之时,当着洛京十万国人之面,上书参劾国师‘十罪五奸’,杜撰毋须有之罪名,此乃无义。”
“国君对其寄予厚望,推食解衣,放权赋任,他却颁布祸国殃民之法,以春苗法剥削农民,为兰溪林氏牟利;以退观法毁终南国教,蒙蔽民智;以将兵法穷兵黩武,滋边挑衅;诸法坏我终南国祚,不胜枚举。此乃无君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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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父母之言,他却无故擅自毁约,不孝也,此乃无父无家。”
“至于无知无识……他林文若竟敢胁迫国君,定下儒道二家之辩,辩出终南国教?呵,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锦衣公子嗤笑一声。
“‘文若不出,奈苍生何’?国人对他如此殷勤期盼,谁知回来的竟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君无国、无父无家、无知无识之人。”
“儒家书院的读书人,不过尔尔。”
锦衣公子将手中折扇一展,轻轻扇风,微微一笑,感觉这番言语畅快淋漓,若是在洛京城内,定能博得国人一片叫好。
亭内琴声平缓过后高昂起来。
“施主说的对。”之前一直闭目养神的胖道士睁开了眼,向锦衣书生稽首作礼。
“这林贼十恶不赦,观主之前如此器重他,我冲虚观也不曾负兰溪林氏丝毫,但他却忘恩负义,如疯狗般胡乱咬人,竟然还妄图以道儒之辩,夺我冲虚观国教之位?就凭他这黄毛小儿和身后的一群乌合之众?”
“我冲虚观千年道统,终南国未立国时即在此地建观,他有何胆量敢做此想?哼,贫道虽只是观内一个普通道士,却也有颗拳拳赤子之心,若那林贼小儿敢出现在贫道面前,道爷我定要骂的他抬不起狗头!”
说完,这胖道士一挥拂尘,身躯一震,原本肥胖的身子却愣是给他抖擞出了一副慷慨豪迈的架势。
锦衣公子和胖道士二人对视一眼,皆目露欣赏之色,此刻又伴随着昂扬琴声,心中皆是波澜万千,只觉相见恨晚,双方都是有识之士,终南豪杰。
“在下李世谦。”
“贫道陈宏远。”
“久仰久仰。”
“失敬失敬。”
赵戎眉头一挑,看着眼前这似乎下一步是要结义的一幕,忍俊不禁。
一旁的清溪先生却对这一幕不感兴趣,甚至对这几个月来发生在洛京的大变故和国人议论纷纷的事都没有多少兴趣。
管你们兰溪林氏和冲虚观要争什么,管你林文若做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反正离老夫太远。
他觉得他是纵情终南山水之间,不管俗世的高雅名士,可能暂时名气不大,不能和洛京闻名的名士媲美,但只要多参加几次雅会,再多服药散做一些高雅之事,说不准就能扬名终南了,让他晋升为名士。
比如眼下这事。
清溪先生向那个名叫李世谦的锦衣公子再递了一个眼神。
李世谦反应过来要办正事,毕竟他还要靠清溪先生带他入洛京的名士圈子呢,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巴结到的。于是他轻咳一声。
“今日在这醉翁亭中能与诸位兄台相遇也是缘分,大伙意气相投,相谈甚欢,十分难得。我身旁这位雅士是在洛京名气不俗的清溪先生,他今夜会举办一场高雅文会,见诸位投缘,可否赏脸,前去赴会?”
语罢,他环视一圈,但目光主要还是瞥向了赵戎这边。
柳三变正看着外面风景走神,苏小小托腮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二人都没有理会李世谦。
赵戎见李世谦的目光看来,嘴角一抽。
意气相投,相谈甚欢?刚刚不就只有你们两个在讲吗?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戎微笑回应:“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本地人,匆匆路过此地,时间紧迫,就不叨扰了。”
李世谦笑容一僵。
清溪先生又在一旁催促,李世谦不肯罢休的再问了几次。
赵戎婉拒了几回,见他还不死心,便投目美景,不再理他。
李世谦二人见状神色一沉。
“他们不去没事,贫道我正好有时间,哈哈哈哈哈,还没见过你们这些文士开的酒席是什么样子的呢,今天倒是要去开开眼界。”胖道士陈宏远大笑道。
清溪先生眼皮一跳,谁在意你来不来?你这身肉估计能把老夫压死。
“赵戎,你别读书了好不好?”刚刚一直在发呆的苏小小突然扯了扯赵戎衣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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