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对上站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帮个忙,结果被墨水瓶洒了一身的云词。
虞寻:“你衣服。”
“没事。”云词说。
窥见别人家事,总归尴尬,他又尴尬地说了句废话:“这你姑姑?”
虞寻“嗯”了一声,没有避讳,只是一笔带过地说:“以前出了点事,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云词站在门口,像个意外闯入者。
眼前的虞寻,和高中时候那个虞寻微妙地重叠起来。
那个高中让教导主任特别头疼,哪儿都好,就是行踪经常成谜,甚至会在大事上掉链子的虞寻。
说好的周一升旗仪式演讲,人没了。
月考,人突然没了。
军训,人突然没了。
素质教育,人突然没了。
去哪儿了,不知道。下次还犯吗,不好说。
他去老师办公室时,有次撞见过严跃找虞寻训话。
准确来说不是他撞见的,是他们班男生把他忽悠去办公室,为了让他欣赏死对头被训话时的“惨状”。
他当初刚进去,就听见严跃说:“你有什么可以和老师说……”
虞寻眼里带上一点儿疲惫,少年心性骄傲,什么都不肯说:“别问了,老师。”
“……”
然后严跃眼睛一扫,扫到他:“云词!你来凑什么热闹,谁喊你来的,赶紧回班——”
云词回过神说:“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是你姑姑。”他指公园报警那次。
虞寻:“我知道,后来想找你道谢,你带着一班的人把我赶出去了。”
“?”
虞寻提醒:“小卖部,鸡腿。”
虞寻的视线一直落在云词身上,视线穿过时空,想起那会儿他们已经“交战”快一年。他带着几盒鸡腿过去道谢。
还没走到一班门口,一班就有人开始喊:
——“词哥,他们七班的杀过来了!”
“不知道今天过来干嘛,还拿着鸡腿,我知道了,今天小卖部鸡腿限量发售,排队都买不到,他这是特意买了过来羞辱词哥?”
“管他来干什么,连人带鸡腿一块轰走,回他们那栋教学楼去。”
“……”
他和云词之间,有话总是没办法好好说。
一如高一最开始,他也试图解释过。
“哦,找错人了,”那时候的云词冷着脸,顺便挤出一声冷笑,“扯,接着扯。”
“……”
……
云词察觉到虞寻的视线,移开眼,又问:“她经常这样?”
虞寻:“偶尔,不定期。怕她出事,顾不上请假。”
这个“顾不上”,背后估计还有“不方便”的因素。
高平阳肯定会刨根问底,就像当初严跃那样。
“去过医院么。”
“去过,心理问题,只能靠药物干预。”
“也试过住院,”虞寻又说,“但是她更喜欢在家里。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后来医生也建议出院治疗。”
“……”
云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问“那你爸妈呢”,但是话到嘴边,又隐约觉得是另一个不该提及的话题。如果他爸妈在,他还需要自己照顾姑姑,高中就开始打工么。
……
虽然总说进入大学后,各自的人生世界都在慢慢展开着,但虞寻的世界是他完全没有想象过的。
两人交战多年,虞寻是个他特别熟悉,同时又完全不了解的角色。
……
虞寻提醒他:“闭寝了,你今晚睡哪儿。”
两人之间少有这种堪称和平的对话。
云词没觉得闭寝是件事:“我翻回去。”
这人不就经常晚上翻墙回去,虽然他没翻过,但听起来应该不难。
然而经常翻墙回去的虞寻本人沉吟两秒:“你没发现这几天我没翻了吗。”
云词:“?”
虞寻:“翻太多次,宿管大爷抓不到人,前两天连夜砌墙,那堵墙现在高得我都翻不过去。”
“……”
一山更有一山高是吧。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于是云词也陷入沉默:“那我——”
他想说“那我自己出去找个地方住”。
虞寻打断说:“你虽然带考卷了,但应该没带身份证出门,住不了酒店。”
“……”
“住这吧。”
云词实在说不出“我睡大街”这种逆反的话来应对现在的情况,最后他默认了这个噩梦般的事实。
半小时后。虞寻家客厅。
拒绝睡卧室的云词缩在他家沙发上,身上那件外套脏了,被他叠起来搁在地上,虞寻在浴室里洗澡。一切展开从阿姨说他“见义勇为”开始,照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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