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离开的人身上,“覃隐,孩子是尹辗的。”
他没有说话,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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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边茶铺要了一碗凉茶。清绝面庞阴云密布,冷得像十月飞霜,沉郁得可怕。
依照阿骆那天的描述,她到尹府跟他说话,喝酒,听他抚琴,并没有什么特别。或许就是那酒,因他买的醉。阿骆本就是尹辗的人,很可能被策反,替原来的主子隐瞒。
别说杀一个肚子里的孽种,杀一个人他都有几十百种办法。
但是她想要,因为寂寞。他放下茶碗,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困在他身体内不上不下的粘滞感像是盈满泥浆的废土瓮导致他大脑窒息发紧,牙关紧绷地难受。
张灵诲看到他坐在路边,招呼马车停下。从车上下来,到他对面坐下。
“听闻翡玉公子昨夜又被行刺。”消息够灵通的。张灵诲作出惋惜状,“有的时候,身份地位越高,结仇就越多,就连表明上爱你的人,背地里都想要你的命。”
“谁说不是呢,”他将那壶茶倒出一碗,推到对面,“不是谁都如张大人这般无所忌惮,爱与恨的人,皆可混为一谈,不分彼此。”
“翡玉公子脸色不太好啊,”张灵诲接过茶,也不恼:“俗话说医人不能自医,看着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找人看看罢。世事无常,都是镜花水月,何必太过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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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尹辗合衣而卧,在她身旁躺下,替她掩好被子。颐殊身形不宽,只占半张床不到的地方,可怜地蜷缩在床侧。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尽力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扩大,中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般,犹如天堑。被子撑起灌入冷风,好在夏天并不是很凉。她自我开解当他是具死尸,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忽然感觉温热躯体靠近,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尹辗把手伸向她腰腹,放在她的肚子上。指尖触到她的那一刻,她像被蛇咬了一口。她侧躺背对,他在她身后,如一对眷侣夫妻。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手攥紧枕侧床褥。但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滚烫的掌心熨贴着她的小腹。或许他在感受“他”,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并不是想侵犯她。她竭尽所能使心跳恢复平缓,紧闭双眼但求赶紧入梦。
她怕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尹辗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她在深夜无声无息流泪,打湿半面枕巾,也知道她不安生,更知道她在想别人,在他的身边想别人。
他有无数个瞬间想毁掉她。克制不住的暴戾迸发在夜静更阑,又生生被压抑。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重重,剖烦析滞,依违两端。只是同床共枕了几日。
仅此而已。他隔着衣服抚摸不够,钻进中衣,肌肤相触地放在她的小腹,灼热的体温直接地传递给她。她除了起初一激灵,后边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手在她腹部游走,指尖按一按,像在雕琢出胎儿的形状。
“尹辗,这不是你的……”
“闭嘴。”
他严厉地喝止,她不敢再忤逆。那只手越来越过分,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向上覆到她的胸脯,捏住右边胸乳揉弄。他很没有技巧,也没有章法,只是变换成各种形状,弄得她很疼。
那种疼跟心底的委屈交织在一起,表现出来的都是倔犟,死咬着唇,一声不吭。他在玩,把她当作玩物,不像覃隐对她的取悦,央求她的垂爱,疼惜,哄她敞开自己。
尹辗玩过一阵,起身下地,去了别的房间。颐殊脸埋在绣枕,长发披盖住她的神情。她吸鼻子,泛酸的鼻头险些暴露委屈,终于结束了,暂时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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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辗无从解脱。他坐在空寂房间的床边,刚才抚摸过温香软玉的那只手掩面。不多时响起敲门声,侍从将盛装冰块的木桶搬进房里便撤走离开。
那些夜里困扰他的梦境成了现实,但也只实现了一半。第一次察觉的时候他就想毁掉她,做下这个决定甚至不需要思考,他起念即是结果,然而到现在仍然没有果。
他有次到渡口验货,不经意瞥见斜阳,余晖倒映在山河湖水,皆是一模一样的美景,但那天不同的是,河水中搁浅了一支木筏,木筏上有一只骆驼。那只骆驼看着有点孤独,他想把它带回来。那是唯一一次他起念,没有果。
门外人影晃动。浴桶中的冰一半化作了水,他睁开眼:“说。“
“主上,覃隐的船已经离岸,但他自己并未登船,回乡养病只是借口。那船是否要拦截下来验验货?还有,他给了船家承诺箱子里的银子可以随便取,怕是有诈……”
“拦。”站起身,取下搭在屏风上的衣物。平常挂在腰间的药囊掉落在地,俯身捡起,想到这是他说卧不安枕那段时间隐生给他配的草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弟弟么。
这两个字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尹府的庭院中摆满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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