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对了,我夫人怎么没来啊?”元逸收起药奁,床上的人边穿衣服坐起。他这好徒儿在玦城给他找了个夫人,再把他死了的消息传得满天飞,孝,大孝也。
覃隐扼着手腕坐在床边,掌心裹缠白布。元逸说他的手的基本功能勉强保住了,但行医算是废了,先前已经拿不起柳叶刀,今后更拿不起,叫他别去害人。他说知道了。
“这次是怎么伤的?”元逸问。他不想说。往常不想说也会讲别的事情把问话圆满地绕过去,但他这回就是沉默。过一会儿,似是想起了,“我爹娘又搬家了?”
“我上次不是托人去玦城给你捎信了吗?”元逸奇怪,“你爹娘信留给我就走了,我又不想跑那么远。哦,怪不得,那货回来就说你在玦城做了大官,还认了亲戚,就不说你收没收到信,原是被他弄丢了。”
元逸摇头直叹不靠谱,真不靠谱。他给他通通查体一遍,还是老样子。精血不足。最有可能的猜测,雷公藤,成人每日服用此药一至二钱,连服十四日,可致精血减少;连服六十日,则可致大部分精亡。停药三月,活精显着增多,或复常态。
“别人给的丹药你也真敢吃啊,什么驻元固肾。”若不当着他的面服用,尹辗不会这么信任他。覃隐不想解释,只道:“如果停药半年以上没有好转,应当是先天缺陷。”
元逸不置可否,开了益气补血的药方子。
“爹跟娘到底在逃避什么?”他忽然说,“我爹娘品貌不凡,有没有可能出身——”
“为什么这么问?”他往常不会在意这些。
元逸只是随口一问,却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慑人气息。
再抬头,那边不回话的人垂首看着手腕,神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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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观住的那几日,弈棋观鸟,听其自来,任其自去。清亮来接他下山,他将他带到一条小溪旁,说看着啊,把手放到溪水中搅动,就有很多五彩斑斓的小鱼游来,随着他的手翩翩起舞。覃隐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准备在山下卖凉茶,你去支个摊子来。”
这又是搞哪一出啊。大雾浩浩漫漫,微凉的雨丝落在肌肤上,激起一阵寒意。覃隐枕在竹席上熟睡,清亮看了看,想给他找身草褥子盖上。
覃隐缓缓睁开眼睛,清亮问他:“公子,道长说什么了?”
他笑笑不答,转而说:“贵妃诞子,贺词送过去了?”
“送了送了,这下太后不能以蛊惑君心致子嗣不厚敲打你了,其实陛下日理万机,房事上精力不足也没什么的。所以陛下需要你替他分忧,才好皇嗣兴旺……”
覃隐连忙摆手:“这我可分不了忧。”
已过而立,他仍是清矍瘦削,出尘世外。清亮陪他坐在凉茶摊看山:“等以后老了,公子入了道观,就是小道童陪你看山看水看雾了,我就来给你们师徒俩送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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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打开门,一个妇人把襁褓交到他怀里。
“你是清亮小兄弟是吗?走走,快走。”
清亮抱着婴孩慌张不已,什么……外边已经乱成这样了,他还担心公子回不来,先来了个陌生妇人,这妇人不由分说,推攘使唤,脸上焦急神情又不像假的。
清亮低头一看,愣住了。妇人还在絮絮叨叨:“我就说那乳娘有问题,竟想偷孩子!殊儿说出了事就来找你顺着地道离开,愣着做什么,收拾东西走啊!”
他有几分狐疑,有几分不确定,但还是依言去做。下到地室,簪儿一声惊吓,满墙瓶瓶罐罐的人皮栩栩如生,跟还活着似地。清亮道:“这些都是不能用的,试验品。”
俄尔,地室上方的空间似来了很多人,嘈杂凌乱的脚步声。清亮透出地室天顶没有关紧的狭窄缝隙看过去,只模模糊糊看见一双靴子。两人敛声屏息,静静待那只靴子走过去。
靴边,清亮见过那纹饰,尹氏族徽白云喑鸦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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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枝舟。”她把印有白云喑鸦纹的腰牌展示给对方看。
马车上的人伸手打晕了她。没走出几步,覃隐持剑立在行进的道路前。
策马的暗使朝他喊话:“少主,家主说你可以一起来。”
“她说西王母很美。”尹府管家也坐在车上,和容悦色,“就是七杀阵中心那个地室石壁上的画。她当时抚摸着西王母炼制仙丹的石砖说这很美。”
覃隐已经把手上和剑上的血擦干净了。“她还没写完。”
这可以是借口,也可以不是。任一当权者都不会在此之前剥夺她的性命,阎王都不会安排在神农尝百草尝第一根草时就被毒死。何况尹氏如此看重秘术、神技及人的头脑的家族。
“我只是说姑娘有趣。”他看向车榻上呼吸均匀的人,“当初那姑娘也是很有意思,竟然将家主拐走了,还真是亲父子……”
他们说的所有事他都亲自去查过,惟独这件事没法查。他母亲是何许人,出身何处,何种经历,通通如烟雾化散。尹府管家笑笑说,这倒不稀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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