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往常一样干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有柳湾湾一起帮忙,水理炒茶的速度大大提高。
她不可能一直独占知青院的灶台,因此这两天是和别人的茶混在一起炒的。
还好因为今年的农物收获情况可以预见地不乐观,基本上大家都是当天采了茶就上交上去,多换些工分,只有包括水理在内两三个人才会自留,因此总体算、也不多。
吃过饭,灶房里塞了五六个人,有的看火、有的单纯坐着,都是老知青。
“柳知青,你什么时候走?”
大家唠着嗑,向柳湾湾了解回城的具体情况。
原先他们以为是上面下来的回城名额,是分配的工作,没想到是入学,因此很多人都歇了心思。
他们或多或少在某方面相比柳湾湾有欠缺,或许是学历、年龄,或许是平时表现。
毕竟柳湾湾确实在这队上救过很多人。
“后天吧。”
韩悦:“真羡慕你呀,你进学校学什么?”
她的学校在东边,更靠近她和水理的家乡,是一所医科大学。
因为她家庭背景以及在鹿池大队的表现,推荐入学的专业。
“医护。”
大家也觉得理所应当。
“读书……好。”
大家也不敢抱怨农活太累,只能这样诉说心中的遗憾。
柳湾湾第二天收拾行李。
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只带些小件的衣服什么的,大件的被褥什么留给了水理,到了学校那边再买新的。
水理陪着她收拾,两个人整理到下午三点,累得浑身是汗,坐在房屋坎沿上,院里儿晒着茶,香味四散,即将成为记忆里一种分别的标志。
一闲下来,又是下午,水理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湾湾不似李岱凌,水理和他分开的时候情绪不高,或许是两人感情不够,但更多因为最后水理是会和他在一起重逢的。
而湾湾,这一分开,可能是三年四年,甚至十年八年,两人都见不着面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各奔东西。
水理心里伤心。
“湾湾呀,我好舍不得你,”两个人肩碰着肩坐着,水理树枝戳地上的黄泥巴,软声道,“但是好像也没那么伤心。”
水理也为湾湾高兴,她有了出路,怎么都比困在鹿池大队好呀。
两人之间相处就适应不了那种肉麻氛围的劲儿,还像平时一样聊着天。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
“反正我就在那儿待个三年五年也不动,你什么时候回去办喜宴?我到时候也要回去。”
柳湾湾说的是利水镇。
“这事还远呢。”
“也不远,我这一走,你不去找你家那位?”
水理摇摇头:“湾湾,我还真有些怕,感觉……有点迷茫。”
结婚的速度飞快,水理心中她和李岱凌还是恋人关系,要让她一下子同他朝夕相处,水理不适应、迷茫甚至恐惧。
如果她和李岱凌不合适,该怎么办?
如果吵架了,她连个逃离的地方也没有,到时候呢?
这是大部分女性结婚时都会遇见的问题,水理并不觉得自己能避免得了。
李岱凌是个好性子、体贴又善解人意,但有些矛盾并不是性格好、或者靠所谓的爱就能解决的。
柳湾湾是真的对水理好,这年代的婚姻哪里会考虑这些,别人如果听到水理这样说,只是会觉得她不知好歹。
但柳湾湾虽然不懂婚姻、爱情,设身处地在水理的角度稍微一想,就懂了。
“水理,你要和他说。”
水理呆呆的。
“虽然我不知道夫妻该怎么相处,但是即使是朋友之间,也是需要沟通的,对不对?”
“嗯,你教过我的。”
柳湾湾了解水理,虽然她开朗活泼,是个乐天派的性子,但其实喜欢心里压事。
虽然和自己相处学会坦诚了,但和她那对象可不一定会。
“你有什么顾虑、你害怕什么,要讲给他听,不然光靠他猜,他会理解错、会累的。”
这也是柳湾湾和水理的相处模式,坦诚、坦率才会走得长久的。
水理也是在和她的相处中学到这些东西的,她前世虽然出身优渥,但从小被冠以天才少女的光环,和同龄人隔着距离,并不太懂和朋友、爱人相处。
湾湾之前也教过她,但当时水理并没有发散思维,此刻一被点拨,茅塞顿开。
原来这些心境也是可以和恋人诉说的。
她脑中顿时炸开了许多想法出来,恨不得立马找纸笔给李岱凌写封信,说很多很多的事。
“湾湾,你可真是我的启明星!”
“得了吧,少贫嘴。”
“嘻嘻。”水理亲近地往她身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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