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盗匪庞杂,太子以为自己养了一支精兵,实则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三公主暗藏的人。
山中积雪厚,以往被人走出来的小道被雪覆盖,再也找不到。他依循着前锋小队的脚印,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爬,本就被崔范耽搁了不少时间,落后他们不少,李危索性就不追了,适时隐没,一路暗中跟着。
冬日天黑的早,在雪的映照下却比夏日亮堂,他们为了避开山匪的侦察,不敢生篝火,只坐在雪窝窝里啃冷肉干。
崔范那般大张旗鼓地来讨伐,早就惹动了这群人,山中指不定也有陷阱和埋伏。李危没有他们那般心大,藏在黑影里,只抓了把雪润润喉。
卫牧安排了两人值守,下半夜再换两人,如此确保敌人偷袭能及时应付,但到底在敌人的底盘,人不敢睡得太死。
正静默至后半夜,是人最困倦,睡得最死的时候,“咻”的一声,一支箭矢穿透了甲胄,发出一声顿音,其余的士兵纷纷惊醒,摆出一个圆阵,活似一张靶子。
“咻咻”两声,又有两个人倒下,卫牧反应过来,呼和道:“快散开,注意隐蔽。”
紧接着,四面八方露出箭手的脸,成群的山匪也从他们身后站了出来,为首的那人胸前戴一根红巾,满脸大胡子,一对招子被雪照得澄亮。
“区区数十人就敢进山,当我们是死的吗?”
声如洪钟,猛得在寂静的学林中回荡,震得压弯枝头的雪掉了下来,吓人一跳。
这人手中握一把钢刀,声音又有如此威力,卫牧到底是李纯的人,猜测出他是何人。
“阁下可是前辽远军营副将顾亭?”
这猛汉身形不动,问道:“你认识我?”
卫牧没答他,自报家门:“在下卫牧。”
顾亭眼珠子转了一半:“清河郡卫家?”
会这样简洁的自报家门的还能是哪个卫家,只能是清河郡卫家。
卫牧:“是。”
顾亭满是胡子的脸,忽而皱在了一起,笑了:“正好,你爹欠我三两银子没还呢,跟我走。”
这就是说鬼话了。
顾亭是前辽远军营副将,为何是前呢,正是因为他贪没军饷受了军法,被剥了军籍和官职,想必他那张胡子脸下还被琼了面,他就是个受刑的罪人,怎么会与卫牧的父亲相熟到互借银两的地步。
他这是找个借口,将他带走。
卫牧也没有反驳,只在心里讥讽,太子连这种人都招募,一败涂地是迟早的事。
卫牧几人一走,李危隐没在树影里喘了口气。
太子在荆州府的事已揭破,他撺掇崔范领兵前来镇压匪患,就是为了看住他藏在这里的这支队伍,或围困,或剿灭,总之是要让它动起来,如此一来,将账本递交,太子必死无疑。
然而崔范不懂其中要义,当真以为是要将这些贼人绞杀的,竟主动入山。
李危无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而卫牧却急了。
这其中还有李纯的人,若是太子的人不动,那李纯埋的这步棋就废了,所以他宁可被顾亭带走,深入敌营才能探明情况,斟酌行动。
李危是这时才想明白的。
从始至终,卫牧都没有站在他这边过。
不由有些烦躁。
李危回了山下的营地,只对崔范说没有找到他们就回来了,随后又从队伍里找到敖风,让他放了信给陈府的宋下童,让他将般若奴带过来。
这山中没有一个向导,是不行的。
而且他昨夜听顾亭他们说话,都用的当地的方言,有些消息错漏了,他们实在太过被动。
这一等,崔范领的兵马就在山下等了五六日,山中依旧寂寥,只偶尔又雪压下来碎裂的声音。
除此以外,连只鸟儿都没有。
再这么等下去,军心就散了。
崔范着急想不等卫牧回来,就大军开拔进去,却被李危劝说道:“崔大人何不与剑南道节度使的兵马一道入山?”
崔范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要是他先进了山,将山匪剿灭,再搜查出太子屯兵谋反的证据,这可是大功一件。要是剑南道节度使的兵马管用,还轮得到他来立这个功?
李危又劝:“山中情况不明,我们又没有向导,贸然进入,只会被他们打散,逐个击破,到时被俘,别说功劳,可能性命都没有了。”
“无论太子是不是真想举事,难保不会先杀一个朝廷官员祭旗振奋军心。”
这话倒是唬住了崔范。
他道:“那就再等三日。”
李危知盼着卫牧快些吧。
没曾想第二日山里就有了动静,那些山匪胸前都挂着红巾,举太子的旗号往下冲锋,嘴里胡乱喊着一句口号。
沈芜与般若奴二人换上男子行装,王府中的侍卫也被沈芜分成两队,分散入关隘。穿过城区,找到最近的一家丰益堂,对了暗号,丰益堂派了一个当地的伙计当做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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