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娘帮着打掩护,也学会了不少反侦察的本事,今日才能瞧出小马和侍卫长的不对劲。她问道:“怎么办?现在就从地道走。”
沈芜:“今日他不动手,定然已经叫人围住,我们稍有妄动,今夜他们就会动手。”
邱大娘:“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
沈芜:“公主府这两日恐怕会顾不上我。”
邱大娘:“?”
小长安的期房带动了长安周边的地价,该出手的人都已出手,房价也一夜之间涨至满点,若是她账算的没错,国库丰盈,世家大族也赚的是盆满钵满。
这就像堆一个倒置的积木塔,地基不稳固,塔楼越堆越高,只要风稍微吹一吹,就会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沈芜:“明日放风出去,就说好多地产迟迟不肯动工,交不出来房。”
邱大娘错愕:“这还不得造反啊!”
沈芜:“这城中要是乱了,公主府挤满了人,谁还有空管我。”
邱大娘:“公主也不是傻的,很快就能平息了这事,到时候她也不会猜不到是你做的,岂不是还是逃不了?要是她拿李危要挟你,你怎么办?”
沈芜:“她不会动李危。”说出口的话,她自己又不信了,“至少她不会让他太难过。”
“她想做皇帝,朝臣们反对一个女人做皇帝,她要是动了李危或是四皇子,刚刚压制的皇储之争又会反扑起来,她还没做好准备,不会激化这个局面。”
但她也拿不准,李纯会怎样折磨李危。
李纯一定会用某些法子,逼她现身。
有些伤害,只有自己能跨过去。沈芜握着那柄短笛,指腹轻轻触摸笛尾上的“危”字。
危,端正也。
她该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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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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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夜长昼短,正是整个长安城酣睡的时候,几个黑影从东南西北的街巷里蹿出,每人手上拿着一张巴掌大的纸片。
他们东看西看,偶尔汇合,相互分发,将一张张纸片塞进各大房舍的门缝中,保证他们一早就能瞧见轰动整个长安城的大新闻。
他们虽在黑夜行动,脸上却没有丝毫宵小之徒的猥琐神色,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昂养着斗志,好似在干的事是一件能翻天覆地的了不起的好事,大事。
可只要认识字的人就知道那纸上写的事,足够让所有长安人惊慌失措,惶惑不安。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好事。
天色泛青,他们才收工。第一缕阳光穿透公主府的飞甍时,公主府府门洞开,三公主李纯乘坐八人轿辇出府再换乘四匹马车前往皇宫,主持朝会。
马车轰隆隆地走过长安街,如同太阳好似是被巨轮拖起的一样,不多时,沿街的商铺,伙计也打着哈欠去搬动门板,准备营业。
井亭边有水花溅起的声音,捣衣声声,渐渐有妇人笑闹,炊烟袅袅,房舍的幽阁小窗飘出油煎葱香,像每一个寻常的早晨一样。
侍卫长悠闲地吃了早饭,怀里又揣了一张饼,准备去公主府的侍卫营调人,公主府的大门亦如往常庄严肃穆,门上异常高耸的穹顶,好似捉鸟的笼子,只是这笼子里不知为何聚集了好多人,水泄不通,人人脸上都露着凶狠悲戚的复杂神色,跟门口的守卫喊打喊杀,还真往刀口上去碰。
吓得守卫都退回了大门内。
侍卫长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捂住怀里的饼往后院绕,不知被谁认出了一身官服,被人绊住扯了过来,嚷嚷着讨个说法。
“清河雅苑的老板跑路了,你们怎么还不去查?”
“这房子我付了首付,能不能退?”
“我一辈子的血汗钱都搭进去了,这要是要补回来,我可怎么活?我们一家五口怎么活啊!”
身后的人都在附和,一遍一遍重申自己的诉求和苦难,侍卫长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朝堂上,诸位大臣正因为自家赚得盆满钵满而心满意足,对李纯也逐渐顺从,开始相信她能处理以往太子和皇帝都不能处理的事,甚至相信她有接任大宝的才能。是以也不会再刻意出些难题为难她,一团和气得不像在主持朝会,仿佛这个国家已人人幸福,无灾无难。
殿门外一个小太监拦住了一个准备往里递消息的侍卫,折子递在小太监手上,小太监又从侧门的通道进入正殿,将折子交给守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太监总管绕过龙椅,将折子交给帘子后的三公主。
殿下的人为数不多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李纯看了折子后,压在了裙摆上,唇边轻笑:“清河雅苑,真是个好名字。”
殿下清河郡出身的官员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官职最高的工部尚书宋青桐先跨出一步,接了李纯的话:“清河郡还有些名声。”
李纯食指敲击着案几,她从前看父皇思考时会做这样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模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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