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都是怎么沐浴的?”
“我们那叫洗澡,”那人道,“离这往西两里地,有条大河,那水干净得很。若是河太宽水太深,你不嫌远的话就再走上三四里去上游。”
等回了屋,顾濯哑言了,他总不能真大晚上的带着这位只用金碗银盆的北明皇帝走上个五六里路去河里洗澡吧?
左思右想,说不出口,谢熠秋却又问他,“找着了?”
顾濯略带局促道:“陛下,他们这里不用浴桶,不然臣去给你找个大点的盆子?”
谢熠秋带着几分怒色瞧了他一眼,“朕何时准许你出去喝酒了?朕嫌你一身酒气熏得慌,今夜便在门外候着吧。”
“……”顾濯愣了,急忙解释,“臣可以回自己房间睡,保证熏不着陛下。”
……
谢熠秋似乎没有愿意听进去这句话的意思,顾濯沉了一口气,道:“离这五六里路有条河,陛下若是不嫌弃……”
还未说完,谢熠秋便起身了,“带朕去。”
明镜似的月亮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顾濯被微风吹醒了酒,放眼一看这清澈的苍穹,算了放松了心神。
待时间差不多了, 顾濯提着衣裳走了有数十步到了谢熠秋跟前,给他披上了。
顾濯随意地坐在了一边,“这里虽然偏僻,倒也是个洗澡的好地方, 只是有些委屈陛下。”
“朕跟着你受的委屈不算少。”谢熠秋淡漠地穿上了衣裳,“不过与你的打算相比,这点委屈朕还能受的住。”
顾濯不自觉歪头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那张俊丽的侧脸, 微微一挑嘴角, “陛下想除掉裴钱, 仅凭自己的一双手是不够的。若是不离开帝京, 待疫病继续发展下去,陛下便是时刻会被大水倾覆的舟, 他想用百姓的不满来牵制住陛下, 陛下如何不能反将一军呢?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此刻帝京中唯有他一舟, 不倾覆他还能倾覆谁?”
“你来边郡, 最主要的还是拉拢李南淮吧。”谢熠秋道。
“不算拉拢,臣与他本就交好, 陛下不是不知道。臣带陛下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此地偏远,乃军事重地, 两位侯爷在此, 若是裴钱不会放过陛下, 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熠秋哼笑了一声, “巧舌如簧。”眼下他们都是为了除掉裴钱,视其为眼中钉,待到来日归京呢?那时回望此时说的话,怕全都是虚假的遮掩。而那时肉刺既除,他与李南淮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般和缓吗?
顾濯眸中映着水波,唇角含笑,“臣的舌头还能更灵巧。”
“若是做些不干净的事情,你的舌头确实更胜一筹。”
顾濯不觉笑了出来,伸手撩开了谢熠秋垂在脸颊两侧的湿发,“陛下还没听臣说,就知道臣心思不干净了?陛下为何说的是‘做’,而不是‘说’呢?”
“……”谢熠秋哽了一下,似带嗔意声音淡然,“朕说错了。”
顾濯眸子淡淡下垂,指尖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那被月光衬的冰冷又细腻的脸颊,“皓月人中君,皎皎美人面。”陛下若是不是身处权力漩涡之中,自当是人中君子。
谢熠秋微愣,抬眸看了顾濯一眼,随后扭头沉了一口气,“你何时学会吟诗诵词了,装模做样。”
“陛下又不会时刻盯着臣,怎么知道臣不是块做文官的材料?万一陛下日后更加器重臣了,升臣为相,臣总不能什么都不会,该学几句装腔作势吧。”
“前朝不适合你,你这张嘴会祸乱朝纲。”
顾濯一笑,“陛下的意思是臣适合待在后宫?”
“璇玑宫你不是住的很自在吗?”
顾濯伸了伸腰,不自觉往那边凑近了一点,“倒也不错,锦衣玉食,不用考虑前朝的事情,还有人服侍着。只是可惜了,臣不是女子,不能入后宫为妃。”
谢熠秋神色淡淡,眸子多出几分深邃。流水声入耳,须臾,他开口道:“后妃二字看似尊贵,不过是一层枷锁罢了。得不到一世一人一个真心,更多的是作为权力相争的棋子,随意摆置,随意丢弃。”
谢熠秋的生母在未出阁的时候是将军府的女儿,是先帝从小青梅竹马的姑娘,但后来,她的母家犯了大逆不道之事,沦为罪臣。即便是她后来如愿嫁到了帝王家,却地位极低,因着从小与先帝的感情而被封为静嫔,成了后宫最受宠的妃子,由此生下了长子谢熠秋,但却始终郁郁寡欢。
帝王家始终不缺美人,更有无数臣子争相进献自家女儿,后宫也是逐渐充实,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不少后妃病的病死的死。宫中传闻,是有人在用诅咒巫蛊之术为母家报仇。这种传闻自然是盖到了静嫔的头上,随即先帝便将其关在了璇玑宫,璇玑宫也便成了冷宫,无人敢踏足。
先帝顾念感情,时常驻足璇玑宫门前,却不令人前去通报,自然也绝不会踏足进去。
未及一年,璇玑宫传来静嫔薨了的消息,说是病死的,但明显是服了毒。宫中流传,是先帝赐了毒药,令其自尽。先帝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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