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封赏了,那北明便多了一个名唤‘重善’的将军,朝中既知此名,便早晚会知道此人,所有人便能知晓,宁枕山根本就没死,而是替陛下守在了西北,做人肉围墙。”顾濯思绪转动,不自觉哼笑了一声,“若是陛下的位置是受忠帝禅位,名正言顺得来的,何须人肉围墙?陛下本就无意让他回京吧。”
“死人若是成了活人,大张旗鼓回了京,陛下又不能将人藏起来,宁枕山没死的谎言破了,其余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怪不得,”顾濯轻笑,“那宁枕山定然是回不了京了。他若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陛下自然不会动他,若是他偏要回京,只怕会成为一堆尸骨被送回去。况且他的妻儿还在帝京,他若是聪明,便最好是一辈子不再与妻儿相见。”
顾濯看的出来李南淮对哪些人已经有了忌惮,他将卫扬留在帝京,是为了防止南海割据,而不许宁枕山回京,是为了让他一直“死”下去。李南淮此人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如深渊一般。
顾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此刻夜已深,但因是岁旦,庄子里依旧极其热闹,唯有此木这般无趣之人不乐意与那帮锦衣卫混在一处,便干脆来了顾濯这里。
谁知来了这里也不是饮酒作乐,便只能装作一副佛家人的姿态坐在一旁参禅说话。
这时候误之闯了进来,口中哈着热气,一身的烤肉的味道。“主子,受——”看见此木在,他立马住了嘴,凑到顾濯耳边道,“叶公子去了押解陈盛的地窖,是否要跟去看看?”
“不必。”
谢熠秋到底是要来审问陈盛,顾濯知道他一定会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此木,道:“大师早些回去歇息,莫要熬坏了身子。”
此木看出来顾濯不打算继续留他,便起身一拜。
误之道:“主子,蛮子叔今日猎了只大黑爷!烤着吃正好,主子是否去尝尝?”
“弹弓打的?”顾濯平淡地问。他自然是知道大黑爷就是林子里的野猪,弹弓定然是不可能的。
误之挠挠头,“是用了咱们的弓箭……不过用的是安江南的,是安江南跟着去,但他见着野猪差点尿了裤子,便把弓给了蛮子叔。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
顾濯抬眼,误之瞬间慌了,急忙道:“主子,我知道咱们的弓不能随便给别人用,但是……都是安江南!若不是他胆小,也不必给到蛮子叔手里!”
顾濯淡淡喝了口茶,“房门外立着一根跟你一样高的棍子。”
“啊?”
“趁着岁旦,让安江南给它开开光。”顾濯用手比划了个数,“三十棍子即可。”
误之脑门上瞬间冒了汗,不敢多说一句,生怕顾濯下一句是其他人跟着领罚,便急忙出去了。一出门,果然看见了粗壮的棍子,像是从房子上拆下来的。
他一咬牙,扛起棍子便跑,喃喃道:“江南兄,我也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对不住了……”
地窖里阴沉沉的, 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像是许多年不曾用过,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只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
谢熠秋脚步轻盈,手里拿着个火把照着半张脸。
被绑着丢在角落的陈盛听闻声响,便缓缓抬了头,那是一个长相极为端正的人, 看着就如平常温顺的公子哥一般,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好相与的气势。
“是你。”
谢熠秋平常总是戴着帷帽,不让人看见他的真实样貌, 就连去州丞府也是如此陈盛没见过他的样貌, 但现在却能一眼瞧出来。
“我本以为你与那顾濯都是硬骨头, 到我府上皆是为了粮, 定会彼此针锋。他是陛下的人,而你口中所说的‘主子’是谁?到底是陛下要我死还是你那‘主子’要我死!”陈盛原本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知道朝中人从不在同一条绳上, 陛下是一条绳, 做个“主子”是另一条, 因此他觉得顾濯与面前之人绝对不会站在同一处。
而他却完全想错了, 他从一开始相信了这位叶公子的话, 相信了他上头真的有个人!
他恍然大悟,蓦地瞪大了眼睛, 喘着粗气道:“你在骗我!你们费尽心思盗取楯州粮食,是为招兵买马!你们要反!”
他大笑:“你们自以为手里有了粮食便一切都能办到吗?他是朝廷派来的, 朝廷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批粮食终归要到朝廷手中。而你手里的兵, 尽是些残兵老将!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谢熠秋道:“你为何要养残兵老将?若真是为了自保, 养着他们怕是也不顶用处。”
陈盛哂笑着打量着他,“我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不然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这是当年失踪的两万将士。”谢熠秋缓缓走近,“是朝廷派去支援青甘的将士。”
“是又如何,青甘必亡,留他们在楯州这一方太平之地,总比去青甘寻死要好。不然,战死沙场的便不止青甘那四万将士了,而是六万!”
谢熠秋阴沉着脸,见那人痴癫一般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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