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用军械换了粮,濮州用钱买粮,费州却什么都没有。于是费州官府任凭流民流入濮州,集结成匪。”顾濯松了手,起身将饭食端到谢熠秋跟前。“别饿着,吃一些。”
谢熠秋一边听着,一边端着碗吃。他皱着眉,问:“那费州现在的官员该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
顾濯道:“他们得知自己现在履行的盟约是当年逼死青甘的罪魁祸首,而自己莫名其妙替别人成了握刀杀人的凶手,且杀害的是李南淮的青甘。这个烂摊子迟早会被李南淮查出来,他们也迟早替别人去死。所以,他们绝无靠朝廷赈济的念头,便只能自食其力,在濮州拦路抢劫。今日拦劫你的土匪有一部分是流民,有一部分是费州的官兵。”
谢熠秋听明白了,费州知道朝廷绝无可能与他们站在一起,更无可能拿粮食赈济费州百姓,于是打算割据一方了。
他打算拿帕子拭嘴,却见顾濯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他便接过手。
抬头一看,顾濯正带着笑意盯着他。谢熠秋道:“既然是流民,便不好杀了,毕竟他们是为了活命,也并未伤到我。”
顾濯又如耗子一般窜到谢熠秋身边,“但是该如何处置?你要陪我慢慢想。”
他在谢熠秋的脸上啄了一口,谢熠秋扭头看着他,指腹轻轻摩挲着顾濯的胡须。“扎得疼,刮了。”
“怎么刮?拿刀刮吗?”顾濯来这里就只带了一把莽蒙长刀和一把鹰首弓,两个加起来足有两百斤重。他笼着人,“这么久不见,你应该多香一香我。”
谢熠秋眸中带着阴柔,从腰上解下匕首,一只手揽着顾濯的脖颈,轻笑道:“我给你拿刀刮,够不够香?”
顾濯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没想到谢熠秋竟然还有这么一手。“你万一手抖了怎么办?”
谢熠秋将匕首抵在顾濯的下巴上,“你放心,若见了血, 我给你舔干净。”
这么一说,顾濯瞬时来了兴致,虽说颈前有些凉,但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愉悦。他主动凑过去, 似乎巴不得现在就让自己挂了彩。
见顾濯这般兴致勃勃,谢熠秋微不可察地将刀刃退了几分,随后缓缓落下。
顾濯已经与这里的土匪头子说明白, 暂且在此处歇上一天, 毕竟没日没夜的赶过来, 神仙也得累。
翌日晨色微明, 谢熠秋早早起了身,令司少仓准备饭食。在院子中他瞧见了一些女人孩子。顾濯告诉他, 这土匪窝子里的并非是真的土匪, 而是流民与官兵。他明白这些尽是流离失所的人,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共情。
顾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一睁眼就能瞧见热乎的饭食摆在自己眼前。他坐起身子, 衣衫滑落, 脖子上点点红色忽然露了出来,谢熠秋便伸手给他提上去。
“你何时回去?”谢熠秋开口问。
顾濯来的时候并未想过, 他来的匆忙,为了眼前人。谢熠秋走的匆忙, 亦是为了眼前人。可最终他们瞧见了毫发无损的彼此, 不得不想甘宁此刻正在打仗。
他也不得不想手里握着的是莽蒙的军队, 不能离莽蒙太远。他可在甘宁, 但必须顾着莽蒙。
而谢熠秋手中的楯州军令牌只能调动楯州的兵。
顾濯道:“我将你送回楯州便回青甘。重善将军在甘宁的兵不足以抗击西奴,舜秦王在楯州的残兵也不足以抗击西奴。秋玉,此番北明定要了西奴的命,你在楯州的兵、你的军械本就是用来重挫西奴的。”
谢熠秋很明白他心之所求,那是失去了数年的一块领土,但如此便不得不与眼前人分开。顾濯回答了他,可他还是心有疑虑。
顾濯是莽蒙的王子,顾尔金放心地将莽蒙的军队交给他,便是打主意要他回莽蒙了。谢熠秋不自觉看向顾濯,曾经的顾濯是他身边的奴仆,如今是心上之人,他却怕终有一日,那人便离开北明,远离北明的纷扰,眼前之景成了镜花水月,承诺之语是否还作数?
顾濯起了身,套上了衣裳,“我从甘宁千里迢迢赶来却只为一人,广审已知你身份与常人不同。秋玉,你与我一同去见一见他吧。”
昨日顾濯见的人便是广审,他已在正厅内候着。
两个修长的身影逐渐进了门,广审瞧见这两个一同迈进的脚步,起了身,恭敬地跪到了地上。“臣费州观察使广审拜见陛下。”
谢熠秋神色微怔,却并未因自己的身份暴露而感到奇怪。“朕与你素未谋面。”
广审垂着头,“天下皆知,北明有一位顾玄师为陛下肱骨,能让顾玄师从千里之外赶来相救之人,定非常人。且陛下未见过臣,臣却在帝京见过陛下,也见过顾玄师。”
既然是帝京的人,见过他们也不奇怪了。
“臣曾见当年陛下回栾盛景,两辇同行,臣等俯首相迎。因此陛下未见过臣,但臣见过陛下与顾大人。”广审道,“臣任职费州后,听闻陛下已经崩逝,还曾记起过当年之景。”
他的话说的像是真的,但是谢熠秋并未全信,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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