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微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陆寻没有察觉到。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他,对于这些事情,从来只觉得十分遥远。
好在看着册子上的话语,陆寻可以感受到澳格镇的民众思想已然萌发了新生的枝桠。
只是这里的发展尚且比较落后,没有顽强的基础建设能够将其支撑。
陆寻想到了一个问题:“澳格镇的海关控制权,目前并没有旁落到他人手里吧。”
海港拥有着天然的发展优势,却也是群狼环伺的必争之地,理查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还没有,但海关总司现在的实际掌权人也并不是什么善茬。”说到这里,理查德脸色看起来不太愉快。
他将册子收入怀中,又道:“算了,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有用。我也得去镇公所了,看看那老头又发了什么病。”
门上的风铃响了又静,理查也离开了诊所。
陆寻注意到,门廊旁的悬梯上一直猫着的人影,此时终于探出了半个脑袋。
尤瑟趴在一二楼夹层的扶手上,向下凝视着陆寻:“你累的话可以上楼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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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寻跟着尤瑟走上了诊所的二楼,这里被打造成了起居室的格局,总共有三间卧房。
与楼下诊所的装修风格基本相同,不过增添了许多大面积印花的毛织装饰物,使整个氛围显得更加和谐与温暖。
如此构造,在十九世纪的小镇当中,应该还是属于比较富裕的阶层。
尤瑟推开了最左边的一间木门,说:“这里是我的房间,如果我回到岛上后你没有其他地方能去的话,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屋内的装潢比较简约,但陆寻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些尤瑟的喜好风格。窗台边的地底铺了一层细沙,间或放置着些许贝壳和珊瑚,配合上整体淡蓝的色调,很有灵动自然的感觉。
陆寻随他走进房间,靠在门框上问到:“我在这里住下,你叔叔不会介意吗?”
尤瑟转身打开衣柜,说:“你没看出来吗?理查叔叔就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就这件吧。”他从衣柜中挑选出了一件亚麻质地的深条纹睡袍递给陆寻,说,“我房间里的盥洗室你也可以随便使用哦。”
这一天过得何其慌乱。刚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陆寻差点都忘记了,自己一个小时之前还身处在大海之中。
他接下尤瑟的好意,没意识到之前还好,但现在意识到了,海水干在身上的触感的确不太好受。被打湿过的头发如今也正半干不干,呈现出一个不太自然的造型。
陆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人类世界的洗浴装置了,十九世纪的当下,热水器和淋浴设施都并未被发明出来,陆寻只好很讲究地烧了一盆热水。
在蒸汽的包裹之下,全身紧绷的经络都被舒展了开来。他脑中的思绪很混杂,但至少在这一刻,可以短暂地将自己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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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
陆寻推开门,周身一片轻淡的水汽在遇到初夏的微热后,立马消散了无影。
尤瑟已经换好了一件与他身上形制相似的淡蓝色睡袍,看样子刚从起居室的另一间公共盥洗室洗漱完出来,正坐在书桌前写些什么。
陆寻发出声音之前,他的笔下似乎碰到什么瓶颈,手指屈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书桌木制的平面。
听见来人的声音,尤瑟放下了笔,说到:“陆寻,你怎么这么慢?”
“多洗了一会儿。”陆寻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坐在了尤瑟身旁的床沿上,问他,“你在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在写日记。”尤瑟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意思,“有个单词不太会写。”
这个单词是anesthetic,不难,陆寻凑近了书桌。他并不是想窥探尤瑟的日记内容,只是觉得本子上的字迹十分眼熟。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在纸页上续写下了这个单词。
而后躺进床铺里,等待尤瑟写完日记后吹灭了屋子里的所有灯焰。
陆寻一直闭着双眼,他感受到床侧轻轻凹陷下去一块,是有人躺在了自己身边。
“陆寻,你睡着了吗?”
尤瑟卧室的床不大不小,睡两个男人不太富余,担心不注意就会碰到对方,他们分别盖了两床不同的被子。
然而陆寻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正扑在自己脸侧,他睁开眼睛转头看去。
即使他们已经在同一屋檐下住了数日,但实际上到了夜里,两人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
陆寻看了尤瑟多久,他们就对视了多久。
直到陆寻开口,问出了一个在心中盘踞了许久的问题:“尤瑟,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模仿着我?”
尤瑟有些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眼瞳中泛起的疑惑情绪居多。
陆寻叹了一口气。
他曾经以为理查叔叔对尤瑟不好,而且他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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