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无碍。”景璘说着,将手中火把往下方照了照,道,“这楼梯怕是不好下,你须小心。朕先下去,你跟在后面。”
我想了想,道:“还是我先下去,陛下发着烧,只怕……”
“你先操心你腹中那胎儿。”他不由分说地将火把塞给我,而后,将碍事的大氅脱了,扔到楼梯下面,扶着楼梯就往下走。
我忙将火把凑近,照着他。
只见他已经下了一层,站在平台上,朝下一层望了望。
而后,他抬头,朝我点了点:“快下来。”
我不多言,也小心地下去。
堪堪下到地面的时候,我听到外头传来些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搏斗。
心中一惊,我知道不能耽搁,忙将那遮掩的木板拉过来,重新盖住洞口。
这城墙内部的甬道,犹如一个竖井。就算是在这严寒的季节,我也能闻到木头的霉味,也不知修筑了多久。
景璘索性将火把接过去,在前面探路,小心往下。
“朕记起来了。”景璘突然道。
我问道:“记起什么?”
“这密道。”他说,“父皇与朕说过,这石虎城地位险要,常陷入争夺。密道不但可逃生,还可反攻。故而历朝历代,无论在谁手中,凡有修葺,必会将前面的密道堵上,再加修密道。这处密道,看着年头不少,想来,说不定是前人修的,连守城的人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紧张的时候,总会喋喋不休。
“原来如此。”我说,“陛下看着脚下,慢些。”
景璘继续道:“这王铭,必是听了你方才的威胁,心中恐惧,这才给自己留了这路。”
我想了想,道:“不像。他方才对我说,他是迫于无奈。”
景璘看了看我,露出讶色。
我忙道:“陛下看路。”
他继续往下走。
“他还说了什么?”片刻,他问道。
“他说,求陛下念在他救命的情分上,饶其余人一命。”
景璘没说话。
我以为他在思索,没多久,却见他忽然不走了,低头扶着一旁的砖石墙壁。
“陛下?”我忙下来,将他细看。
火光下,景璘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像涂了蜡一样。
我将他的裘皮大氅给他披上,将他手里的火把和刀接过来,道:“陛下还是歇一歇。”
景璘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喘气,摇摇头。
“阿黛,”好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我,“当下,朕倒是无比盼着太上皇还活着。”
密道(下)
我愣了愣。
他自嘲一笑:“朕常想,若是换了他,可会像朕这般落魄至此?想来必是不会。他什么也不怕,无所不能,就算身陷重围,也不会连士卒也打不过。”
我说:“人与人不一样。他若是像陛下一般为剧毒所伤,也一样打不过那些人。”
景璘沉默片刻,道:“阿黛,朕曾说过,宁可将江山交给他也想交给赵王。这话是真心的。朕好不容易这般看得起他,只盼他切莫果真那样窝囊地被人砍了头。”
我还想说话,景璘已经重新站起来,道:“此处不可耽搁。如果有人追杀过来,上头抵挡不了多久。”
说罢,他从我手中拿过火把和刀,继续往前走。
越往下走,木头腐朽的味道越重。
我盯着景璘,唯恐他支撑不住,正担心着,脚底“咔擦”一声。我几乎踩空,忙向后仰,一下坐在楼梯上。
“阿黛!”景璘忙转回来扶我。
“无事!”我说,“你莫乱动,小心脚下。”
说着,我借着火光看向楼板。
如景璘所言,这些木头定然是已经存在了许多年,楼板已经朽坏了,经过两个人的踩踏,终于支撑不住,断裂开去。
看着那豁开的洞口,我心有余悸,心头砰砰地跳。
我不想让景璘担心,连忙起身来。
忽然,我感到小腹下有些莫名的不适感,停顿片刻,似有消失了。
“你果真无事?”景璘似乎察觉了什么,问道。
我摇头:“无事。”
说罢,继续与他往下走。
有了这虚惊一场,我和景璘倍加小心起来。他拿着火把,仔细确认过无碍,才敢下脚。越往下,楼梯越脆弱,有好几处,不必试探,也已经朽坏了。
我们两人互相扶着,互相提醒,谨慎看好每一步。
正当此时,上方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莫让他们跑了!”有人在叫嚷着,声音在竖井中闷闷回响。
我和景璘都吃了一惊,只得加快步子。
幸好没几步,已经到了地面。前方,一条低矮的甬道豁然出现。
我正要往前走,景璘突然道:“等一等。”
看去,只见他拿着火把,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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