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内宅之中,赵怀芥看到了天?上高高窜起的红色焰火时,心下也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叹息。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说不上后悔与?否,事?实上,赵怀芥这一刻,也压根也没有思量自己。
三进的宅院已然被他们拆的差不多,都已哭喊抽泣的躲在一旁,但却没有一点淼淼的痕迹。
“淼淼到底在什么地方?”
身旁传来焦急的呼喊,是在满地砖石之中,满面怒气的长?公主。
赵怀芥三日之前,将淼淼未死的消息告诉长?公主时,还曾担忧过姑母会爱女心切,沉不住气,立时便要冲去箫予衡府上。
但事?实上,被太宗亲手教养大?的长?公主,却绝非莽撞冲动之辈。
听闻到幼女的消息时,原本缠绵病榻的长?公主,眸中瞬间绽出了灼人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烧毁一切。
但听罢了赵怀芥的打算之后,长?公主除了吩咐工匠造出了冲车之外,也竟当?真等待磨剑着?甲,等待了三日,只?是冷静的叫人心惊。
但一位母亲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直到现在,长?公主也终究忍不住。
“淼淼必然就?在这宅中,没有夹壁暗室,或许是在地下。”
赵怀芥的声音也带出几分干涩,却仍旧沉静如磐石:“再没有,便往周遭邻舍去查,天?上地上,今日我总会救出她。”
长?公主手握长?剑,却忽的转了身:“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把箫予衡带进来,若不说,我杀了他!”
赵怀芥拦不下长?公主,也没有打算去拦。
他立于断壁残垣之中,眸光无意一般,扫过了院内的桂树。
宅内屋舍已然被拆得干净,只?有这不可能?藏人的桂树还未曾遭难,仍旧生的郁郁葱葱,
只?是枝叶之间,也难免冒着?荡起的尘土,影影绰绰,仿佛点燃柴薪后的黑烟。
不,等等——
赵怀芥忽的察觉到了不对!
不是尘土,当?真就?是黑烟,着?火之后冒出的黑烟,在桂树之后的围墙后!
赵怀芥的心头一跳,甚至来不及去找过去的门路,只?伸手撩起袍角,干脆伸手扒住了桂树,几步便干脆榻上了围墙。
登高望远,赵怀芥衣决飘飘,一眼看到了火光与?烟雾的来源。
是一处狭长?的屋舍,正顺着?窗棂门缝之下冒着?火光与?黑烟,有七八个青衣仆从,有人救火,有人撞门,个个满面惊慌,忙得手足无措。
只?隔着?窄窄一道夹壁,因是一处凹进的不起眼处,很容易叫人以为是隔壁邻家而错过,正是一处灯下黑的所在。
他先?前最怀疑的事?箫予衡在宅中设了地窖暗道,竟然就?这般错过了近在咫尺的一墙之外!
赵怀芥只?觉心如擂鼓,仿佛于心中已有预料。
他自墙上跃下,不顾腿上震出的闷疼,几步冲进狭长?憋闷的小院。
离得近了,屋内的火光与?烟气便也看的愈发分明,与?蓬莱宫内,他于夜幕之中看过的冲天?火光渐渐合在了一处。
那?一夜,他匆匆朝着?火光而来,只?得了苏淼淼的死讯。
这一次,赵怀芥同样奔火而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动手,屋门便被人从里面大?力撞破。
这一刹,他的心脏仿佛被雷光刺中,浑身冰凉,却又觉得很热,仿佛只?能?看见?眼前这一双黑明分明的杏眸。
火光之中,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湛湛灼灼,如春晖,如明月。
是淼淼。
苏淼淼也?没有料到, 她这么快就能重新看见赵怀芥。
听到屋外传来屋墙被撞倒一般的巨大声响之后,苏淼淼一人被困在门窗紧锁的屋内,便一刻不停, 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绒木簪都一并拿了出来?。
钻木取火的法子,苏淼淼是幼时听母亲提过的,甚至还缠着母亲带着她试了一次, 她还记着,母亲将工具都?准备好过,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 便在草绒吹出的小小的火苗,笑呵呵的递给了她。
但?如今只剩下自己, 当?真上手之后, 苏淼淼却立即发觉这并不是一桩容易事。
她提早编好的绳络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绑在簪子上,略微转得快些, 便总会滑脱歪倒出去,不得已, 只能换了双手, 几乎磨出了茧子, 才好容易冒出了一点火苗。
苏淼淼看着火苗满心欢喜,她是在屋内的大圈椅上取的火, 原本以为,木头遇火,便会顺理?成章的着起来?。
但?家?具不是柴火,屋内这圈椅却不知是什么木料, 火绒烧尽之后,椅面上只燎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黑色小坑, 几息功夫,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苏淼淼说不出自己那?一刻的心情,火灭的那?一刻,她徒劳的伸手跪在圈椅前,应当?只是僵了几息,却又仿佛过了许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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