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怀念恩师,大家都晓得,终究莫要太伤心了。”谢无亦猝不及防地将话题又引回了老瞎子,却已是在温声劝慰。
接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两颗雪白的虎牙,问洛宸:“您是拿无亦当兄弟的,对吧?”
洛宸虽不知他缘何有此一问,却忙诚挚答道:“自然是千真万确。”
似乎对洛宸的回答很是满足,谢无亦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眼神清澈一如涧溪流水。
随后,他发自肺腑道:“那弟弟这儿有句话啊……”
洛宸已无法猜度他的用意,只得先让他起身,目光茫然地望着他。
谢无亦同样望着洛宸,很认真地道:“您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
洛宸不曾想到,陆晴萱亦不曾想到,谁都不曾想到,为了帮洛宸走出那些沉痛与悲苦,谢无亦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洛宸顿时眼中一热,青黄摇曳的烛火又一次变得模糊了。
但她的心似乎正在慢慢活过来,正在努力提高它的温度,试图冲破十年来坚硬寒峭的冰封。
洛宸须臾之间想了许多,几个月来的经历溪水般流过她的眼前心上。
她心存感念地站起来,走进斜穿过屋子,映照在老瞎子牌位上的月光里,再度跪下,叩拜。而后转了个方向,居然对着这一屋子的人郑重拜了下去。
蓬鹗、苏凤和谢无亦顿时惶恐,忙要跪下回拜,陆晴萱却明白洛宸心意,将三人止住。
看着眼前一幕,栖梧和叶柒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且听洛宸俯着身,声音哽咽却不失坚定地说道:“诸君照拂之情,洛某当铭记刻骨,没齿不忘……”
压抑十年之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洛宸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那件事留给她的伤痕仍在,甚至一生都无法释怀,但至少压在胸口的巨石已然崩碎。
洛宸这一拜,拜得三个男人既高兴又难过,既感动又心悸。
他们心中盛装着酸甜苦辣咸的瓶子一个接着一个地翻,霎时间五味杂陈,狼藉一片。
看着眼前这一个两个多愁善感之徒,叶柒直呼头大,这可还有完?她索性拍案而起强行截住话题,转头说起了第二日的计划。
陆晴萱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感激:叶柒这厮,有时还是蛮靠得住的。
所谓计划,不过叶柒先前那一番盘算。她有意让洛宸添结新庐,只为哪天过来时有地方能住上十天半个月;况且说不定,栖梧往后也少不了常来。
出于这样的考虑,洛宸自然应她。
又听她说要拿一些生活用品过来,于是悠然又道:“既然盖了新房,不妨搬过来住,作何还要来回折腾?”
叶柒桃花眼眯起,狐狸似的转了两转,阴阳怪气笑道:“人家不是怕坏了你和晴萱的好事吗?”
洛宸:“……”
陆晴萱:“……”
……说的像你和蓬鹗不那啥似的。
叶柒全然不顾洛宸冷淡的脸色,兀自笑得放肆不已。
陆晴萱则心虚地往其他人那边偷眼,就看到他们一个两个故意堵着耳朵装没听见。
陆晴萱:“……”
……这……还不如不装呢。
玩笑是玩笑,叶柒其实巴不得和他们住在一起。人多,热闹。
既然洛宸发了话,她自然却之不恭。
如此,众人商定,明日用过早饭,都随叶柒回家,顺道看一看东云岭到西云岭一路的景色。
随后,众人便依照先前分配,回到各自的屋子休息。
山夜寒气频催,比起山下还要凉上几分。
蛰伏一冬的小虫在檐下低吟,乘着夜色外出的野兽在山林深处咆哮。
陆晴萱缩在被窝里,睁着眼睛,望着半掩的窗子后面透出的星辰苍穹出神。明明很倦了,却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
她用被角掩着口低叹,翻了个身,面向老瞎子的牌位,心中愈发纠结不安。
“可是不习惯?”身后女人紧随陆晴萱的动作也翻过身子,右手自然而然地环上她的腰腹,带着温热的白梅花香撞开满屋冷香,将陆晴萱缠裹其中。
“……不是。”陆晴萱深嗅一口,喃道。
“那——怕吗?”
“……也没有。师父生前待你那般好,我怎会害怕?只是……”
“只是……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陆晴萱顿觉原本只是绞缠在一起的线恍然间被拽紧了,全然成了一个死结压在心上。
她背对着洛宸往洛宸怀里拱了两拱,闷声道:“洛宸,师父他要是知道咱俩的关系,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怎样,她支吾半天也未能说出口。
洛宸却已明了她心结所在,蓦然笑道:“在他们面前怎的不见你这般顾虑?甚至许我的第一个吻,还当着阿叶的面……”
“那怎么能一样呢?”陆晴萱一听,慌忙将身子翻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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