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学聪明了点儿。
一边守在那里,一边点了几个可靠亲信。
“你立刻送信去张府。”薛兆指了一人,又指其他几人,“你们几个,巡查这四周,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出没。”
张府和谢府几乎同时收到消息。
谢安韫坐在庭院中一杯杯饮酒,饮得有些醉了,那张风流俊美的脸透着淡淡绯色,唯有一双眼睛冰冷如初,眼尾猩红。
他听着眼前跪着的下属禀报——
“回禀大人,女帝今夜已经饮下了那杯毒酒,虽然只有一口,但足以将她放倒。”那人说:“我们已经派人去附近暗中守着,不会让人逃出来,就等大人下令,将女帝活捉。”
陆方站在一侧,心底暗惊,袖中的双手至今都在微微颤抖。
太冒险了,这是谋逆。
是连太傅都不知道的谋逆。
原本郎君认为已脱离掌控,意欲下狠手直接放倒女帝,令其日益缠绵病榻,最后无法治国理政,神不知鬼不觉,天下人也只会以为是女帝身体不好而已。
但自从知道女帝要来公主府,郎君便不知怎的,突然产生了更为疯狂、更为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想直接活捉女帝。
以如今京城掌控的兵力,宫变自然不成,但若营造一个长宁公主杀女帝的局面呢?
放一把火伪造尸体,诛杀“凶手”长宁,死无对证,再将换出来的女帝永远囚于府中,如今的小皇帝根基不稳,她就算“死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拥立更好控制的新主。
连谢太傅都不会知道。
疯了,真是疯了。
陆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郎君了,他明明应该是那么冷静、狠辣、果断的人,却自从喜欢上女帝,好像一日比一日疯,一日比一日丧失理智。
他不再是夜夜留宿青楼的风流谢郎,不再在风月场上逢场作戏,也不再去见他特意收留的替身慕淑,每夜都只是盯着女帝的画像出神。
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正如没有人知道,他今夜为什么饮酒。
明明喜欢的姑娘快到手了,尽管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尽管下了毒、让她难受了,但他马上就要得到她了不是吗?
那他还为什么饮酒呢?
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就算她哭、她闹、她恨不得想捅死他,她一辈子都不会再笑盈盈地叫他谢卿,那他也不后悔。
就这样吧。
反正她喜欢谁,都独独不会喜欢他。
谢安韫饮完最后一杯酒,闭了闭眼睛,酒意被夜风吹得越发清醒,他冷声说:“动手吧。”
……
张府。
男人一手支颊,在案前微微闭目养神,烛火在那张冷漠的容颜上晃动,给高挺的鼻梁拓下一道深深剪影。
周管家进来,唤了声“郎主”。
“什么事?”
张瑾睁眸,露出一双清隽冷漠的眼睛。
周管家恭声道:“小郎君消停了十日,方才又跑出去了,出去得太急,还……和府上守卫交了手,看起来颇为急切,想必又是去见那女子。”
“查出身份没有?”
周管家摇头:“那女子神出鬼没,上回我们因申超没能下杀手,还跟丢了,这次她又出现得毫无端倪,颇像有意为之。”
张瑾不语。
周管家观察郎主神色,小心翼翼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踪了,这次派出去的人手极多,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不管那女子是谁,小郎君便是武艺再高强,我们也一定能拿下她。”
张瑾起身,走到衣架边,拿起悬挂的玄色外裳,冷淡道:“阿奚性子倔,不服任何人管教,你们强行当着他的面拿人,只会逼急了他。”
周管家犹疑道:“那……”
“我亲自去。”
周管家一时噤声。
张瑾掸开外裳,披上,整理一番,抬脚便要出去,周管家却还僵硬地杵在那儿,像还有话没汇报完,张瑾路过他时朝他淡淡扫了一眼,“说。”
周管家连忙道:“还、还有……方才薛将军传消息来,说怀疑长宁公主府有异动……”
张瑾皱眉。
……
最后,张瑾还是以弟弟阿奚为重,并未去长宁公主府。
再大的异动,也无人会往谋逆上思索。
况且长宁,不过区区宗室罢了,并不入张瑾之眼。
但入仕十五六载,张瑾于朝中嗅觉何其灵敏,只冷淡吩咐了一句:“去查,今夜南衙府兵和北衙禁军是否有调度。”
“是。”
须臾,张瑾端坐于车驾之中闭目养神,听到车外传来低低一声:“回禀大人,今夜神策军暗中有调度。”
神策军。
他屈指轻敲,神色冷寂如霜,“赵柱国的人。”
“是。”
那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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