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密辛,如今说出来太过骇人听闻,长宁自然不会告诉现在的天子,她只是说:“陛下身侧虎狼环伺,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
此时此刻,霍府。
“我告诉你,他再这样受伤,我下回就不给他找大夫了,让他病死等了!”
一道年轻的女声在院中响起,旁人无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女郎心急,但也没有办法,郎君这不听劝……”
“他当然不听劝,我看他最近是中邪了。”
“女郎,女郎您慎言……”
“有什么好慎言的?”
那女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一股蛮力从外头骤然推开,一个身着淡青襦裙、月白帔子的少女叉腰站在门口,堂而皇之地对里面的人说:“阿兄,你再不听郎中的话好好静养,还悄悄拿着剑比划,我看你这个中郎将的日子做就到头了!”
屋内,少年肩背胸口皆缠着绷带,有微微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他坐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
他骤然听到声音,下意识扯过衣衫遮住,低声道:“瑶娘!出去!”
霍元瑶,也便是霍凌的亲妹妹,猝不及防看到兄长身上的伤,眼睛红了红,跺脚骂道:“三表兄究竟给你指派了什么任务,这几日老是带伤回来便罢了,还伤得越来越重?”
霍凌被亲妹妹如此逼问,偏头抿唇,闭了闭眼,颇为窘迫道:“此事不能与你说,你快出去,在这里成何体统。”
“就不出去。”
霍元瑶还在喋喋不休:“到底是什么,让你明明受伤了还惦记练剑?阿兄的武艺难道还不够高吗?!”
霍凌没有说话。
原先,他也以为自己武艺不错,当年在武举之中夺得第一,很少遇到敌手,也曾为之沾沾自喜。
直到,遇到那个人……
第一次他与那人交手输了,陛下让他在家中静养,他在家中待着惶惶不安,总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于是按捺不住,带伤参与公主府保护陛下的任务。
却又险些没能保护好陛下。
还好那人及时出现,一剑杀了那些人。
霍凌永远记得那人从天而降时,陛下毫无意外的神色。
或许,陛下是想招揽他吧。
陛下身边要有更为厉害的高手了。
霍凌这几日皆在家中休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每每孤独地坐在案前,望着角落里落了灰的剑,都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剑柄。
抽剑出鞘,寒芒四射。
他稍稍挥剑,伤口就开裂,再一挥剑,血就流了下来,好像又回到那一夜,他盯着滴血的手,有些恍惚。
这一幕却正好被来探望他的妹妹看见。
气得霍元瑶直接收拾行李,从赵府搬到了霍府,要贴身盯着他。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的事全部告诉赵夫人,让她转告三表兄。”霍元瑶一边使唤郎中进来,一边收拾屋子,说:“你不听我的,总会听三表兄的话。”
三表兄,便是赵玉珩。
霍凌睫毛一颤,猛地回头,“不行!”
霍元瑶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这么激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霍凌却偏头躲避妹妹探究的目光。
他心乱如麻,闭目道:“我以后……不会碰剑,你别说出去,不能让君后担忧。”
也不能让陛下知道……
霍元瑶望着少年苍白的侧颜,欲言又止,只好继续为他收拾屋子。
霍凌的卧房非常空旷朴素,连花瓶瓷器都没有,除了一把剑、几件衣裳、几本翻得陈旧的兵书就没有其他。霍氏兄妹并不富裕,就连这座不大的宅子,都是赵玉珩在霍凌入选千牛卫后之后送给他的。
霍元瑶将那几本兵书一一整理好,放在案上,下意识道:“我记得阿兄从小就喜欢看兵书的,三表兄送你的兵书都被翻坏了,怎么现在只顾着练剑了?难道你日后没有别的志向了,只想做区区一个千牛卫吗?”
霍凌缄默不语。
女官5
姜青姝如约与张瑾演了那出戏。
张瑜那屋顶上待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里面的小娘子不曾踏出屋子,他也不曾偷窥与硬闯。
张瑾把这个弟弟无疑教得很好,他可以掀兄长的瓦片,却断不会这么无礼地对待一个姑娘。
管家叫小郎君去歇息,说:“那女郎体弱,许是要多睡会儿,说不定午时才起,那你便守到午时去吗?”
张瑜:“我……”
他可以。
管家:“那人家一觉醒来,发现你蹲在屋顶,唐不唐突?无不无礼?等郎主下朝回来,发现你没用早膳,郎主又会怎么想?”
一句话把张瑜问住了。
张瑜只好垂头丧气地回自己的院落歇息,临走时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周管家,依依不舍道:“那七娘若醒来,你便让人来叫我。”
“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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