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问:“事情如何?”
秋月俯首道:“陛下远见,政令推行阻力颇多,六部态度皆惫懒,有意互相推脱责任延缓进度,且民间有人蓄意生事,凡主动报名女子,的确或多或少家中有农田、或是亲属遭受世族报复,致使其他还在观望的女子止步不前。”
民风开化度不够,推行这种政令,社会层面出乱子是不可避免的,姜青姝道:“令京兆府尹近日多盯着些,无论作奸犯科之人是何身份背景,一律严惩。”
秋月点头:“臣走动各个衙署,一一敲打过了。”
“皇姊那边呢?”
“殿下近日办了好几个女学馆,还设宴品评天下诗文,不限男女,臣也去赴宴了两次,风评都极好。”
秋月是御前的人,代表女帝,她四处走动,在文人百姓面前代表着女帝的态度,而百官更要顾忌女帝的面子。
姜青姝淡淡“嗯”了一声,便抬了抬手,秋月立刻起身退出去,殿中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邓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也没看见什么大臣进来面圣,心里疑惑道:方才陛下突然离开凤宁宫,不是说有事么?难不成只是为了见少监?
她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见有什么朝臣求见,女帝已拿起案上的奏疏看了起来。
分明酉时,近日天暗得晚,大雨却将天色压得晦暗阴沉。
雨势稍弱,狂风依然肆虐不已。
秋月换好干净得体的衣裳,折返回殿,说:“臣还以为,陛下今日要歇在凤宁宫。”
“朕原是这样打算的。”
姜青姝头也不抬,嗓音也没有起伏:“但显然,乔郡夫人有话要说,朕不走,怎么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秋月猜测道:“臣猜,许是跟近来选秀之事有关?”
朝中大臣逼得是越发紧了,想让女帝早日选秀广纳侍君,尽早开枝散叶,即使女帝三番四次打太极推了回去,那群人也没有放弃上奏。
如果女帝的后宫进了别人,这对赵家是万万不利的。
如今陛下偏信赵家,一大半是君后的缘故,如果有了新人,谁知道会如何?
姜青姝并未开口,而是执笔将手中的奏疏写了批注阖上,又拿了一封新的奏疏,又写了几个字,往边上轻轻一拍,轻笑一声,“他们倒是较起劲来了。”
陛下将奏折放到那儿,就是准许看的意思,秋月凑过去仔细浏览,发觉果然又是一个请选秀的折子,末尾还在说赵氏一族身为外戚,仗着女帝的宠信还想在近日北方战事上横插一脚,居心叵测。
刚看完,又是一封奏疏搁了过来。
这个倒好,直接表示有形貌俊美、温润知礼的适龄男子,想献给陛下。
秋月忍俊不禁:“先前接连几件事,让他们看到了赵家作为陛下亲近得的好处,这便都想来分一杯羹了。”
如果是个毫无实权的傀儡皇帝,急着往后宫塞人的人并不多,毕竟这枕边风吹了没用。
势微者送子入宫,就算诞下天定血脉的皇女,也不过是落得个去父留子的下场;若是像赵玉珩这样的家世背景,则连怀孕的机会都极少。
但近日女帝明显有主见多了,虽然并未彻底展露锋芒,但公主府谋逆案就已是个流血的征兆。
大家就都盯着陛下的枕边了。
姜青姝偏首,看了看窗外的婆娑树影,“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甘为棋子,争着要进朕的后宫,有人心有大志却毕生难求。”
就连她的皇姊长宁,与驸马感情并不好,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她已经这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了。
秋月听女帝这样说,心思不由得飘忽了一下,一想起怀孕的君后,就不由得联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秋月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且荒唐。
当时是郑太妃寿宴。
陛下亲自为太妃贺寿,且恩准太妃家人及命妇等入宫庆贺,殿中十分热闹,只是暴雨来得突然,她就和其他内官一道守候在殿外。
谁知薛将军突然就率人包围了的晏英殿,并将里面几个衣衫不整的男歌伎直接拖了出来,一刀直接斩于殿前,暴雨冲刷着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当时很多不明情况的宫人当即就吓得腿软了。
然而杀戮还没有停息。
晏英殿外,哭喊声不绝,却被雷鸣暴雨所掩盖,不为人知。
那一日值守的宫人又被君后下令杖毙,盘查结束后,秋月才被允许单独进殿,进去之时,被守在殿外薛将军提醒了一句:“不可泄露半分,违者格杀勿论。”
不明情况的人,譬如郑太妃和当日赴宴的其他人,皆以搜寻刺客之名遭到了严格盘查,薛将军我行我素,素来不给世家面子,口风也极严,不给人丝毫窥探的机会。
只有秋月看到了床榻上昏迷的女帝,瞬间心惊肉跳,险些没站稳。
小皇帝脸色惨白,衣衫不整,整个人发着高热。
君后当时还算清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