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私了之意。
等女帝探望好秦晋大长公主,踏出这居室,老夫人卢氏便携子孙迎了过来,率先拜倒在女帝跟前,请罪道:“臣妇有罪,仰承陛下重恩,却未能调教好家奴,险些令陛下遇刺、国祚不保,实为万死不足以谢罪!臣妇自知不赦,谨以携子孙免冠徒跣肉袒请罪,为表明郭氏全族并无谋逆之心,更愿为陛下分忧,说动族兄为陛下分解决西北军粮之事……”
这刺杀,说巧,也巧的很。
巧就巧在,正好碰上女帝要令卢家出手的时机,本来郭家人还能继续装傻下去,结果刺杀这事一发生,郭家瞬间有了谋逆的嫌疑,想要乞得女帝宽恕,低调盖过这件事,就只能把这件事当成筹码了。
前提还是,这任女帝是个仁慈的君王。
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先帝,不管前因后果如何,胆敢挑衅君威,动辄便是血流成河,毫不手软。
想来小皇帝全程没发火,也是在打这些主意。
姜青姝见卢氏如此自觉,倒是很满意,没想到借了这机会敲打了对方,得来全不费工夫,便心情很好,和颜悦色道:“朕并未受伤,念在此奴身份特殊,且郭氏子弟在朝中勤恳为政,朕相信你们并无谋逆之心。”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目的。
张瑾立在一侧,淡淡看着。
他这一次随行,几乎只有个刷脸的效用,实际上她已经很擅长独自应对这种事了,也知道如何对这些人攻心,不需要他来帮什么忙。
然而若有人注意到他,或许会发现,一贯仪态举止皆十分讲究、堪称严格的张大人,站立的姿势已经由双臂下垂,变成了拢袖站着,这在陛下面前稍微显得轻漫懒散了点。
事实上,张瑾的左手捏着巾帕,正用力按着还在流血的右手。
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其实臣子护驾,是忠心的表现,也算是大功一件,然而女帝当时只顾着盯别人,没有看到,他也懒得自提。
提了就略显刻意。
受伤是偶然,但刻意说了,看似是在表露忠心,然而她心知肚明他不算什么忠臣,那么他强调自己受伤,就莫名有一种表达在乎、刻意卖惨的可笑意味在。
但反向一想,他为了这种可笑的想法忍着流血,痛到骨头里都不说,又好像更显得幼稚,好像在欲盖弥彰。
怎么都不对。
他应对她时,这种自我矛盾的状态已经越发频繁了。
好在,血已经凝固在了指缝中,伤口也快不流血了。
干脆算了。
张瑾拢袖站着,因失血略多,唇色略显得发白,更衬得侧颜冰寒。
那边,卢氏听女帝如此说,轻轻松了一口气,叩首谢恩。
“那罪奴……”
“朕对卿全府既往不咎,这罪奴是在郭府上不能留了。”
姜青姝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就转身,从张瑾身边擦肩而过。
忍无可忍9
陛下未曾说得太明显,郭家人面面相觑,随侍在女帝身后的邓漪已经听出了弦外音——不能活着留在郭家,自然是要么赐死,要么以另一种方式离开。
陛下不像是荒淫滥情之人,也不知道是否看上了这个昔日的小侯爷,像这种罪奴,身份低微,京中偶尔也有宗室喜欢收为脔宠,偶尔取乐。
其实早在刺杀之时,邓漪就注意到陛下看着那王璟言的目光,似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
总之,须得做好这方面的打算。
邓漪便私下里嘱咐薛将军把王璟言又提过来,并准备好鸩酒、白绫等,但除此之外,也备了干净的衣物。
屋内幽暗。
王璟言静静跪着,双手被捆在身后,全身都被折磨消磨了一圈,麻布破衫套在身上,弯曲的脊骨也分外突出。
清瘦孱弱,却又卑微至极。
这些日子他受尽苦楚,沧桑染满昔日尊贵肆意的眉眼,刺杀失败之后,只觉得死期将至,更没了多少生气。
姜青姝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意外。
邓漪有些时候太能琢磨她的心思了,有时候很是贴心稳妥,有时候又会做得过度。
……比如现在。
姜青姝的本意,其实不需要过度解读。
这个王璟言,虽说相貌好看,但她是真的想杀了算了,她都赦免他全家流刑了他还要刺杀她,就算她心软,君王的威严也不容挑衅。
但她既然对刺杀之事既往不咎了,自然也不能以弑君之罪杀王璟言,且她还是要立一下仁慈君王人设的,这话就说得隐晦了些。
——朕仁慈,赦免他了,但王璟言不能活着留在郭家了,你们郭家人就私下里把他处置了吧。
她是这个意思来着。
就,邓漪可能理解偏了?
姜青姝:“……”
姜青姝站在门口,双手抱臂,借着幽暗的光,慢慢打量着这个她想处死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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