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笑道:“是了,众爱卿若谁不赞同,可以出列直言,若无人反对,那便是张卿当得起司空之位,这事就这么定了。”
百官拜道:“陛下万岁。”
“臣谢陛下。”
张瑾领旨谢恩,缓缓起身,背脊挺直,继续站在离天子最近的百官之首。
随后,姜青姝又相继封赏赵德成、姚启等武将,在南苑平叛有功,赵德成加封骠骑大将军、封平武候,姚启加云麾将军。
这一次要封赏的人很多,除了官阶头衔,还有金银珠宝,姜青姝暂且封赏了最主要的几人,即使如此,早朝也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下朝之后,刑部尚书汤桓领了圣旨,径直赶去谢府抄家。
姜青姝回到后堂换下朝服,出来时,却正好看到男人负手而立的侧影。
淡色朝服宽松,衣摆随着风悠悠晃荡,却恰好衬出挺拔如青松的身形,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有着一种任由风云搅动而波澜不惊的从容坦荡。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悠悠回身,嗓音淡缓不躁。
“陛下。”
是裴朔。
男人回身看着她,年轻俊朗的脸噙着点儿笑意,又变得些许不着调了起来,墨眉双瞳悠然直视,尤为大胆。
她习惯了他没大没小的做派,径直坐上龙椅,问:“朕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臣已经办妥。”
她手一顿,抬头盯着裴朔,“他……醒了么?”
“昨夜醒的,所以臣半夜启程,天亮时赶回来。”
她望着裴朔,一时无言。
裴朔和她已经有了很多默契,瞬间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或许有些问不出来,便主动道:“君……不对,是那位郎君,得知是陛下安排了这一切之后,并没有排斥这一切,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相反,他说……”
“说什么?”
“他说:‘君后既死,再无留念,三郎余生,只念七娘。’”
何去何从2
姜青姝曾听霍凌说过,赵玉珩曾有个用来养病的僻静小院,依山傍水,清幽隐蔽。
少年时的赵玉珩不喜欢呆在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中,更爱一个人住在山里。
当时那小将军明明都快要出征了,却总是放心不下体弱多病的表兄,悄悄对她说了这个小秘密:“那里依山傍水,清净无人,殿下时常临湖抚琴,臣每次去那里,总是觉得……殿下就好像隐居在山间的谪仙。”
姜青姝问:“后来那园子呢?”
“殿下入宫以后,那园子便荒废了,殿下不曾再提过,但臣偶尔也会……偷偷瞒着殿下去打理。”
霍凌低落道:“也许……殿下自己也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吧。”
本该一生都被锁在宫中的人,从来没有奢望回去过。
更遑论是回到一模一样的园子里呢?
姜青姝一直记得霍凌临行前的话,便让许屏透露了小院的地点,让裴朔直接把赵玉珩转移到那里,那小院空置了整整四年,知道的人已是极少,里里外外打扫一番,便立刻就能住下。
假死是临时起意。
住进这里,也是应急之举。
然而,性命垂危之人悠悠转醒,看到小屋外熟悉的竹林、听到欢快的鸟叫声,竟恍惚了一下。
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灵魂太挂念从前的生活,才梦回这熟悉的小院。
可赵玉珩很快就知道,这并非是梦。
太阳已经落山,明月高悬于中天,投落一片霜色清辉,在这蒙蒙黑夜里,成了唯一一束刺眼的光。
他本该永堕深渊,是有个人用力地拉住他,怎么也不肯松手,最终成了那束照亮他的光。
赵玉珩的心底,好似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
百感交集。
他微微闭目,眼尾温度滚烫,裴朔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都是聪慧之人,无须多解释什么,这一切已在不言中。
赵玉珩便只说了一句话。
“君后既死,再无留念,三郎余生,只念七娘。”
君后死了。
活下来的那个人,无名无姓,孑然一身,这世间的纷争再也与他无关,他此后多活的每一日,皆用来挂念七娘。
他曾经不敢爱她。
不敢令自己太爱,更不敢令自己表现得太爱,怕自己割舍不掉,又怕她割舍不掉,于是到了不得不离别时,都不曾对她有过这样直接的告白。
如今不需要了。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喜欢到无以复加,比自己想象的都要喜欢千倍万倍,喜欢到今后的每一日,他都会不留遗憾地好好想念她。
哪怕他们今后很难再见到了。
哪怕她身边,还会有别人。
赵玉珩安静地养着病,按时喝药,时不时下地走动,也许是因为山间空气极好、心境也轻松不少,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日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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