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这陌生的小娘子,气急反笑,“你拿我爹压我?”
“原来郑大人就是令尊。”她朝他微微一笑,“那更方便了,我正要去找你爹,就算你爹宠着你,眼下这么多宾客都在,相信他是会秉公处置的。”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
身后众人,直接惊呆。
郑澍目瞪口呆,微微睁大了眼睛,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去找他亲爹的,这人什么来头什么路子啊?杠不过就找他爹告状?
“你给我站住!”
这小子整个人直接蹦了起来,急急忙忙追过来要拉她,却被秋月及时挡住,没碰着她。
秋月一边拦,一边也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颇有些火大——亏得陛下还想见见这个郑家三郎,这什么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举止还不如没规没矩的张瑜。
不堪入目。
真是不堪入目。
她若是陛下,直接拂袖就走了。
也亏得陛下脾气好,也才在这儿耍他玩。
姜青姝也确实对这个郑澍有些失望,就这,他是绝对做不了新任君后的,别说治理后宫了,就算做个小小的侍君,只也怕第一天就踌躇满志地要宫斗,结果没活过一集。
这样想想,太没心机的也不好。
眼前。
这小子生怕她跟他爹告状,又跑到她面前拦着她。
“你……你别想走!”
他今天就拦在这儿了,倒要看看,她怎么去告状。
还想告他的状!没门!
“行。”
姜青姝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慢条斯理道:“那就不走了,等你爹亲自过来拜见我。”
郑澍:“啊??”
何去何从11
“拜见”这两个字,份量可不轻。
什么人能让刚刚位列宰相的郑宽来拜?就算是王爷公主,也没有这个底气。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
——天子。
郑澍隐隐觉得不对,还想继续追问,但那群跟班少年之中也不乏有聪明机敏之人,此刻隐隐看出不对来,连忙上前把郑澍一拽,干笑着看向姜青姝。
但看这少女,衣衫华贵气质矜持,身上却没携带任何可以彰显身份的东西——其实原本有一个雕有章纹的玉珏,被她随手送了出去,现在就更看不出身份了。
但她没有,不代表她身边的秋月没有。
秋月执掌内侍省诸事,是天子身边最有威望的内官,自小就被先帝放在宫中不断磨砺,平时与之打交道的皆是御前议政的朝廷重臣,其气场是绝对镇得住旁人的。
郑宽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且她衣衫也不同于旁人,腰间悬挂着一个制式独特的玉牌——时常出入宫闱的人必然认得,这是内侍省女官的腰牌。
所以她这样恭敬地侍立在这少女之后,越发彰显了这少女的身份。
那少年死死拉着郑澍,似是先把他拉到一边去,郑澍不耐烦地甩开他,“你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你快别说了……”那少年吓得心肝直颤,但不敢直接戳破,只是小声急切道:“这人你惹不得。”
他惹不得?
郑澍虽然也有些感觉到不对,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很没面子,便还强撑着心虚和害怕,冷哼道:“我怕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又能怎么样?”
天王老子是没来。
他家老子来了。
他亲爹郑宽原本正在前堂与朝廷其他官员们热络地聊着天,忽然就看个小厮急急忙忙过来,对着他一阵耳语——他那没出息的三儿子真冲撞陛下了!
郑宽眼前一黑。
他气得眼睛瞪得像铜铃,连胡子都翘了,恨不得脱了鞋就对那小兔崽子的屁股一顿揍。
平时到处惹事就算了,居然惹到了陛下头上,他是不是缺心眼?
当然,在天子跟前,郑宽再气也不敢失了仪态,他匆匆忙忙地赶过去,正好看到陛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周围站着一群跟三郎厮混的狐朋狗友。
郑宽脸色黑如锅底,吩咐家仆把那群小子都哄出去,然后一手揪住不肖子的耳朵,恨不得把他的耳朵都活活拧掉。
郑澍捂着耳朵哀嚎:“啊爹爹爹爹爹!!!疼——”
郑宽根本不理他,一转头,又满脸堆笑着,拽着这小子凑到陛下跟前。
“陛下,今日是犬子无状,冲撞陛下,臣管教不力,教出这个祸害来,万死不足以谢罪……”
郑澍一听,真懵了。
陛下?
她是皇帝啊???
郑宽松开这不孝子的耳朵,一踹他的屁股,让这小子整个人往前一扑,五体投地地跪在了陛下的跟前,少年又委屈又不甘心地捂着被踹疼的屁股,一抬头,对上少女居高临下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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