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雪最后是看着桌上的五十两银子睡着的。
步家虽然欠了这么多钱,但治病并没有花完,只要丧事不大办特办,节俭点,钱是完全够的,而且吊唁会礼尚往来,应该能勉强支撑到下月发俸禄,所以石忞给的这五十两,她不准备花。
石忞和易统梵回到安顿乞丐的客栈时,已经离宵禁只有半个时辰,原本人来人往十分悠闲的街道上全是急匆匆赶路的身影,沿街店铺门口挂的灯笼像路灯一样给人照明。
再次见到两人,石忞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老乞丐是位老爷爷,精神看着还可以,就是身体太瘦了,小乞丐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也有点瘦,但比老人要好一些。
她只问了句他们叫什么来自哪里,老人家就开始侃侃而谈,经过老人家主讲,少女补充,石忞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竟是当初让她印象深刻的穿草鞋祖孙二人。
祖孙二人下午到客栈门口乞讨的时候,少女顺着易统梵的目光认出了她,并认定她就是当初萍水相逢给他们付钱的好心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们也不想麻烦她,所以才会特意在外等候。
石忞没想到当初随手结的账,也没几个钱,竟让这祖孙两记到现在,更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既见到就是缘分,能帮她肯定帮,因为他们是她的子民。
祖孙二人祖籍下谷省台居县,佃农出身,原本家里有两个劳动力可勉强度日,奈何天公不作美,去年老人家的大女儿和人起争执被打死了,少女的爹又拿了赔偿的钱另外成家,佃租的田也被地主退了,就剩了家里的薄产和祖孙二人。
老人家不怕饿死,能过一天就是多活一天,但他不能看着年纪轻轻的孙女饿死,想到早年离开的二儿子去了繁都,就变卖了为数不多的家产,带着孙女来繁都投奔二儿子。
一路上省吃俭用,总算是到了繁都,才发现繁都比省府要大的多,也干净整洁得多,相对应的费用也更高,老人家又不知道二儿子的具体住址,只有个大概方向还是两三年前信里写的。
祖孙二人都不识字,怕记错,又找人看信,没少受人白眼,最后遇到一个好心人,不仅跟他们说了,还给他们指了大致方向,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找了大半个月才找到。
好不容易找到二儿子的住处,可连门都进不去,下人看他们一副酸样连个好脸色都没给,直接轰走了事,没办法的老人家只得带着孙女晚上到郊外道观借宿,白天来守株待兔,总算是等到了二儿子。
祖孙二人以为从此生活有了着落,可二儿子却把他们当佣人使唤,二儿子又经常不在家,连下人都欺负他们,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只能忍者,日子也勉强能过。
直到大半个月前,官府来了一大波人把他们轰了出来,什么都不准带,张家没过多久就被查封,从那以后,老人家再也没见过二儿子张二米。
身上本来就没钱,又什么都不准拿,祖孙二人除了身份文牒什么都没有,想回老家都没盘缠,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打探张二米的消息,就在繁都当了乞丐。
晚上住郊外,白天进城乞讨,就想知道张二米犯了什么事,也有衙役来劝他们回老家,可老人家放心不二儿子下不肯离开,繁都府又查无张二米这号犯人,就给他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无论问没问到都就必须回老家。
所以祖孙二人找石忞,也不是想赖上她要她的钱,就是想让她帮忙打听一下二儿子的消息,好让他安心,才好乞讨回老家。
咋听到台居县的时候,石忞心里一惊,因为文之远正是台居县的县令,如今看来去年的案子有蹊跷,再听到老人家的二儿子叫张二米后,脸色就有点变了。
这里没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说法,但孩子满周岁后就必须到衙门上户,上户的名字一旦定了那就是一辈子,外出要文牒就按上户的信息来开具。
如果她没记错张番的本名就叫张二米,自她写信给母后后,没过多久张番就被免职入狱,经宗人府调查核实,张番不仅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还和外人勾结往宫内送了几个不合规定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住,半个月前已经被赐死。
经暗言秘密查探,和张番勾结的外人就是月理教的人,等宗人府的人去抓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尚管局只负责简单的处罚,比如杖责之类的,一旦犯案或者杀人,就会由宗人府接手审理案件,因为内官、宫侍和内禁军多少涉及皇宫秘辛,不适合交给刑部、大理观和督察院审理。
面对一心只想知道儿子犯了什么事的老人家,石忞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全盘说出,老人家一定受不了,不说,可能会成为老人家一生的遗憾,当即答应会去打听,又说了些安慰的话才离开客栈。
眼看宵禁的时间快到,石忞和易统梵不得不一路小跑回客栈。
太阳驱散云雾, 用温度笼罩着繁都,却驱散不了步家的悲伤,也给不了客栈祖孙二人希望,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为生活奔波, 根本没心情注意天上的太阳。
石忞一早就醒了,找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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