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她冷声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下个月朱总办的画展你不能去。”
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庄念不明白这其中的牵扯,但也感觉到了女人凉飕飕带着厌恶的语气,怕顾言难过,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顾言笑着。
“妈,展会对我很重要。”顾言慢条斯理的说着,没有半句隐瞒,“我的项目后期启动需要资金,我得去。”
杨舒很明显没有想到顾言会拒绝,目光沉了沉,“怎么,时间久了,杀了自己养父的愧疚淡了,可以不听话了?”
杀了养父?
庄念的手臂僵了一下,顾言感受到他的反应,捏了捏他的手指。
顾言不想让庄念被吓到,不想让庄念跟着他难过,但他嘴角的笑却不受控制,淡了,消失不见。
没见到顾穆琛最后一面,没听到一句遗言,顾穆琛最后对他不是亲生儿子这件事是怎么想的,还会不会承认他,还是和杨舒一样不要他,这些都成了永远的秘密。
是顾言的遗憾,当然也是杨舒的遗憾。
他们两个是这件事里最直接的受害者,最难过的人,不应该再互相伤害。
“妈。”顾言喊了一声,松开庄念的手走到杨舒面前。
起风了,落雪被吹的没了方向,粘在杨舒肩膀上,顾言抬手扫去。
他的视线跟着手,没去看对方的眼睛,落下去时轻轻碰了碰杨舒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没关系,你别太难过。”
杨舒从前是个温柔的人,他要为她的刺负责任,所以允许他的母亲伤害他,刺伤他。
杨舒的手轻轻发着抖,顾言一触即收,掀开薄薄的眼皮看向养他长大的妈妈,“可画展我得去。”
说到这他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孩子气,像是抓着妈妈不放撒娇一样,“我要养家啊,得赚钱,我得去。”
面对杨舒咄咄逼人的态度,顾言没多说什么,一口一个要养家,耍着赖一样说要去。
他背对着庄念,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庄念却鼻尖发酸,他知道他在难过,他看得出来。
顾言这个态度,杨舒拿他没办法。
她皱着原本秀气的眉,转身时冷声留了一句,“既然你喜欢去那种场合给人当谈资,你要丢人我管不着,但别带上顾家,你不配。”
都是体面的人,有教养,今天这些话从杨舒嘴里说出来足够狠,她又是最了解顾言的人,站在‘儿子’最柔软的心尖上向下捅刀子,足够让顾言疼一阵子了。
天不早了,顾言下班就张罗着带庄念看雪,下楼之前晚饭都没吃。
庄念走过去拉着顾言的手,两人一起看着杨舒的背影越走越远。
“回家吗?”庄念晃了晃拉在一起的手说,“饿了,想吃你做的饭。”
顾言把他拉到怀里搂着,“嗯。”
杨舒离开之后顾言表现的很冷静,只是话更少了,会无意识的沉默很长时间。
庄念在厨房陪着,顾言不说话,他就也把注意力放在手边的事情上面。
利落迅速把做菜过程中用过的碗盘洗好,擦干水放回柜子里。
都做完了就跟在顾言旁边,贴着靠着站在一起,发呆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鲫鱼汤。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顾言关了火,一转身把庄念整个抱住,按在怀里。
庄念站直了,让他抱的舒服一点,手在对方背上一下下轻轻捋顺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言偏头亲了亲他的脖子,然后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
他比庄念高很多,这样的姿势要弓着背,显得脆弱。
而脆弱这样的词出现在顾言这样的人身上,尤其让人心疼。
“她恨我。”顾言哑着声音说,“她该恨我。”
庄念用双手环住他,掌心托在脊背上,是绝对保护的姿势,仿佛要把对方拥进身体里,血脉里,“我觉得今天这些话,阿姨在电话里也能说,如果她不想见你不想和你说话,应该也能以别的方式通知你。”
“可她亲自来了”庄念顿了顿,“我猜,她是想你了。”
恨和爱很多时候都是共存的,并不矛盾。
庄念没有否认对方的恨,但也没有忽略其中的爱,很真实,也足够宽慰人心。
顾言压在他肩膀上轻声笑了几声,“嗯。”
“那你要跟我聊聊你的家事吗?”庄念跟着弯了弯眼睛,“如果你想说,我很愿意听。”
顾言轻轻吁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再等等,以后慢慢告诉你。”
“嗯,好。”庄念应了一声,想起顾思念的话,又说,“顾言,我很爱你,我们大家都很爱你,包括你爸爸。”
这次顾言没回答,他就这么长久的靠着庄念,一直到锅里的汤冷下去。
有些难过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纾解的,最亲近的人也不行,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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