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世,江照雪自然会觉着身子重要,因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多陪萧濯过几次除夕。
但如今,他只知道,若无权无势任人宰割,便是生不如死。
知他听不进,李太医叹了口气,无奈离开。
无杳送人到门口,见西厢房的灯熄了,便捧着圣旨,唤来庭院里练剑的十七,让他打开锁住的门。
“大人只让你守好,谁让你把门也锁上了?”
十七抿了抿唇,冷冰冰道:“不锁,会跑。”
阿雪,我愿意此生所有为聘
“啊?那位江姑娘……可是连大人都夸她才貌双绝,陛下为何要跑?”无杳看着他不情不愿开锁,压低声音小声道。
即便他日日跟在江照雪身侧,知晓这位陛下与他们大人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天子三宫六院,又怎么可能只爱一人呢?
十七斜睨了他一眼,不太高兴,“谁知道呢,或许是做戏做到自己都信了。”
“你说你……”无杳急急忙忙去捂他的嘴,“小点声,要是被听了去,万一迁怒大人怎么办。”
“晚了。”十七慢吞吞道。
无杳心生不妙,“怎么了?”
十七:“昨夜他想破门,我在门外,该说的都说了。”
反正之前针锋相对时,公子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公子都不怕,他也不怕。
无杳:“……”
罢了,不都是说女子是温柔乡么?说不定那位陛下一夜过后,就不怪罪了。
无杳推开门走进去,十七紧跟其后。
可刚看清里面的场景,两人皆愣在当场。
……
“大人!”
千鲤池旁,江照雪披着纯白大氅,长发半束,半垂着眸子,正独自给池中那几尾红鲤喂食,便闻见无杳惊慌失措的喊叫,散鱼食的手霎时顿住。
他扭过头,淡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陛下他……为了不让江小姐碰他,捅伤了自己,如今屋中乱糟糟一团,李太医与十七想要先将人扶去榻上,但是陛下不准任何人碰他。”无杳喘着气,显然是匆忙跑来,“大人去看看吧!”
江照雪拧了拧眉,跟着去了。
刚踩上西厢房外的台阶,屋中浓烈的血腥气便迎面扑来。
江照雪眸光微顿,脚步放缓,慢慢走了进去。
屋中桌椅倒了一地,六妹早已离开,唯有男人高大的身影屈膝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额发下垂,遮住了眼睛。
而男人手中,是那柄染了血的贴身长刀。
江照雪并未马上走过去,在原地看了半晌,心中浮起复杂的情绪。
萧濯,这又是想做什么?苦肉计么?
“陛下。”他闭了闭眼,淡声开口,“您究竟……在闹什么?”
他已经如萧濯前世所愿,为何还要如此呢?
角落里,萧濯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抬起了头。
零碎额发下,如鹰隼般的黑眸布满血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要碎了。
前世,江照雪最见不得他这般可怜伶仃的模样,每每见了,要么心软,要么心疼。
“阿雪,你过来。”萧濯的嗓音亦宛如声嘶力竭后的沙哑,“我有话与你说。”
江照雪淡淡睥睨着他,步伐从容走近,却在离他两步之处停下,雪白缎靴边缘染上零星的血痕,“陛下想说什么?对臣的六妹不满?还是对臣不满?”
“又或者,是要说昨夜臣逼迫您的罪名?”
“……”萧濯手微微用力,撑着刀站起身,走到江照雪面前时,又蹲下身,捻着袖角替他擦去鞋尖的血迹,“逐月节那日,我从未想过要扫你与家人赏月的兴致,我只是想在你瞧不见的地方,看看你……”
“只是未曾料到我会晕倒,才误打误撞……”萧濯阖上眼,敛住眸中沉痛,“对不起,终究是我的错。”
江照雪后退一步,抽离了被他触碰的脚,“若陛下无其他事,还是先让太医瞧瞧,或者臣命人送您回宫。”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突然冲过来的男人紧紧攥住了手。
江照雪回过头,目光落在萧濯抓他的手上,是那只不曾握刀的手,没有半分血迹。
“阿雪,我没让她碰我,我只是砍了自己一刀,她吓到了,就没再敢靠近我。”萧濯抬眼,直直望入他眼底,“阿雪,我是干净的,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江照雪唇瓣微抿,试图挣开手,没挣动。
“还有……还有云有行,对,我已经特允他回京了,本是准备保密,留给你的惊喜。”萧濯语无伦次起来,“你别生气好不好?只要你高兴,每年年节除夕,我都让他回来。”
“惊喜?”江照雪回望他的眼神里,唯余质疑,“只是如此?”
“当然。”萧濯急切应道,“我可对天发誓,若有隐瞒,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江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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