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搏上一搏的期望,如此,不仅江水能泄出?,百姓也能爬到高阁楼台之?上,暂得一个?庇护之?所,只等那洪水彻底褪去。
可这说起来寥寥数字,等江水当真裹着一切顺流而下时,那表面的平和也如同这水流一般被裹挟而去。
那些楼阁屋檐之?上,一个?个?紧紧攀着墙壁檐角,一刻也不敢松懈的人,终于得见曙光。求救声,呼唤声,仿佛也被水流尽数冲了去,落入一片诡异的平静,尔后,才?不知是哪个?人,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响起,才?撕破了这半日的荒唐。
断续的、连绵的、高亢的,微弱的哭声,各不相同,却又?都一个?接着一个?,在这点苍关的上空飘荡。
洪水褪去了,人的性命,也褪去了。
游离失所的大有人在,但这还算好?的,比起那些少而失孤,老而失独的,比起那些新婚丧偶,白首共赴黄泉的,总算是要好?一些。
这洪水还不曾完全散去,陈澍便又?跳入了水中,这回的水面温和许多,但这陌生的温和背后,埋着数千人赖以生存的家。她一路朝另一端游去,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处坍塌的房舍,每一股暗藏危机的水涡,每一处看似安静的水面。
她沿途救了不少人。
有人只?顾着哭泣,抱着陌生的好?心人边哭边打?嗝,有人心如刀绞,跪在熟悉的街道旁伤心欲绝,还有人,进气多出?气少,却还是挣扎着朝她道了谢,面色一点点地变得红润。
她看见了沈诘,随手扯了个?望子?正引着低处的人缘着这布往高处游,也看见了刘茂,指挥着城内幸存的军士加固房舍,涉水出?城报信,也看见了悬琴一行人,徐琼眼睛尖,同时也瞧见了她,冲她招招手。
这小半辈子?里,陈澍头一回与这样多的人打?招呼,被老老少少的民众问候,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唯独有一点,这些人里,没有云慎。
陈澍凭着本能朝徐琼那处高楼游去,心越来越沉,一直游近了,才?发觉这并不是什么高楼,而是她原先同徐琼比试的论?剑台。
行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她竟已回到了点苍关的中心,这个?论?剑场里。
哪怕是这样仔细地搜寻,一路上,她也不曾看见一个?与云慎有一丝一毫相似的身?影。
就算是陈澍,就算是她这般大咧咧的性子?,也难免心生犹疑。城墙边的破口能将城中翻江倒海的洪水排走,那一丝的不确信,也仿佛是心底的破口一样,陈澍越找,越没了底气。云慎那声“陈澍!”好?似就在耳边,但是被无数人劫后余生的哭泣与低语压了过?去,陈澍又?回头扫视了一圈,仍然不曾看见那个?片刻前还在城门口同她喊话的身?影。
徐琼又?冲她招招手,伸手来拉她:“怎么出?神了,虽然现在水势小些了,可这么出?神也很容易被冲走的!”
陈澍被她拉回论?剑台上。原先只?有她们二人的论?剑台,此刻已经挤满了被救上来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站有坐,只?空出?那一小块地方,陈述也没计较,靠着徐琼的肩膀坐在了台边之?上,两只?脚耷拉下来。
此刻她身?上早已没了先前的清爽,同徐琼一样,依偎在一块,活似两只?被狠狠刷过?的小兽,衣袍湿了,发带不知在哪次救人的途中被潮水卷走,于是头发也湿了,披散在肩头。
“你的剑,”陈澍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道,“你的剑我?也弄丢了……”
“没事。”徐琼拍拍她,“人没丢就行。我?见你往渡口那边去,真是吓得不轻,那边水势可比关里险急多了,一不小心,命就保不住了。”
这话一落,陈澍又?是心里一沉,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往徐琼怀里又?挤了挤,缩成一团,心头无限惆怅。
徐琼见了,大抵以为?她还在因为?那把剑自责,捋了捋她脸颊一侧沾着的湿发,细细地道:“真没关系,剑丢了再买,再铸,办法有的是。我?都听说了,如今你是为?了救这整个?城中的百姓铤而走险,不过?丢一把剑而已,在人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听闻上古时期有圣人劈山救世,这淯水便是他为?了黎明苍生劈开?的一条生道,有了水源,才?有这沿岸的大小城镇村落。如今你劈开?那城墙,也算是救了这一城的人,只?说今日获救的百姓,也定都把你奉为?圣人,与那劈山救世的圣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陈澍发出?响亮的吸鼻子?的声音。
“师姐你怎么又?拿哄小孩的话来唬人!”她不答话,一旁的应玮却是接下了话茬,蹲在两人身?边,像是也想如同徐琼那样捋捋陈澍脸颊的碎发,却又?碍着面子?,搓了搓手,就这么和徐琼又?拌上嘴来,“那些古本早就没人信了,指不定是哪个?说书的瞎编的,就专骗你骗小孩——”
“你自己不就是小屁孩?”徐琼冷笑一声,只?反问这几?个?字,不跟应玮算账一般摇摇头,又?换上那缓和的温柔语气,转头,拍了拍陈澍的背,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洪水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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