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本来,”陈澍抽着鼻子?,边哭边道,“本来也……也不是凡人!我?能护着所有人的!”
“你护住了啊!”徐琼忙道,“你不是护住了我?么,也护住了整个?城的人,那云慎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你的!”
“我?……”陈澍正要哭着接话,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谁泉下有知?”
云慎艰难地挂在那论?剑台的外壁上,连咳了两声,伸手去够陈澍的手,谁知他这一够,陈澍眼睁睁看着他,却不动手来拉他,而是愣了愣,然后“哇”地哭得更大声了。
“——你看,他化?成厉鬼来怪罪我?了!!”
她?这一嗓子,吼得云慎也是一呆。他本来力气就不?大,贴在这楼阁壁上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脚上又是被水打湿了的窗沿,裹着水与泥沙,踩得不?实。
这下?,手里劲头一松,云慎顿时失了平衡,向外一倾,眼看着就要朝这城中还未褪去的茫茫江水跌去。
虽说落入水中总比跌落地上要好些,至少,总不?会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丢掉,但那水位相距这论剑台也是?好一程距离,想也知?道摔进水中会有多疼,何况这云慎本就不善拳脚功夫,从水里一路攀至台上,已然?很是?吃力了,如今若要再落入水中,真成了个“落汤鸡”不?说?,那水还在往下?流着,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呢!
台上那几人中,沈诘在另一边,只能干看着,徐琼和陈澍倒正好对着他,陈澍只见他往下?跌去,哪怕觉得他是?个“恶鬼”,眼里也还挂着泪花,手却比脑子还快地朝他伸过来,只是?半路被徐琼拦了个正着——
二人就坐在论剑台的一角,本就没有着力的地方,若再扯上第三人,稍有不?慎便会被拽得三人一齐落下?水去。
大抵是?因?为这样,徐琼见云慎这么一倒,不?仅没有去拉,反而第一时间伸手护住陈澍,倒似真的防着云慎这个“恶鬼”一样。
这一护,陈澍向下?伸出的手和云慎向上探出的手相错而过,二人的指尖几乎都擦着过了,下?一眨眼,云慎那只站不?稳的脚彻底落空,陈澍也被徐琼这一护,缩回?了论剑台上,两人那相错的一瞬间短暂得仿佛是?错觉一般,眼见云慎果真要落下?水去,陈澍的眼睛不?禁瞪大了。
她?眼睛里原先包着的泪花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地涌出,汇成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红润的脸颊滑落,融入台上的一片泥泞当中,好似当真是?因?为云慎这一不?慎跌落而哭了出来,看着揪心急了。
然?而,数双眼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慎滑落!
正在此刻,竟真有那么一双手,从另一侧而伸下?,稳稳地抓住了云慎的双手,止住了他下?落的势头,再用力一拉,顺势单手把云慎拉上了论剑台。
台上本就拥挤,哪怕云慎这细胳膊细腿的,再站上来,也是?把无辜遭殃的应玮挤进了人群,连连叫唤。
可惜没人认真听?应玮那大惊小叫的呼声?。
只见云慎站定了,心有余悸一般拍拍身上长袍,同悬琴先道了一声?谢,悬琴瞧着他,似乎有些好奇,也有话?要说?,但仍犹豫地忍住了,只应了一声?权作应答。那云慎得了这声?答,也转过身来,冲着还眼泪汪汪抬头看着他的陈澍,好整以?暇道:
“怎么不?继续哭了?方才说?谁是?厉鬼来着?”
陈澍面上的委屈还挂着,只是?那泪花滚滚而下?,一点也没有止住的意思,直把云慎瞧得脸也板不?住了,抿住嘴,全靠最后点自制才没有软言相劝的样子。
“……你不?是?厉鬼?”陈澍又皱起鼻子,可怜兮兮地问。
云慎摊开手,哭笑不?得地训道:“我要是?厉鬼,我方才就直接飞上来,还需要麻烦悬琴公子拉我上来么?你方才那么大声?地叫着什?么呢,云慎死——”
水流流动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响着,时不?时伴着一声?入水救人或是?从水中被挣扎救起的水花声?。
云慎话?说?到一半,突兀地停了下?来。
不?止是?他,面前的徐琼也发出低低的,讶异的声?音,看着陈澍麻溜地从论剑台的台边站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全然?不?顾云慎嘴里还说?着什?么话?,就径直抱住了他。
用力之大,教云慎也被压着后退了半步。
天光不?带色彩,平淡乏味地打在这一城还活着的人身上,但这也是?城中仅有的光亮了,人们絮絮的交谈终于给这座不?见火光的城添了些许生机,仿佛秋日里被风吹碎的落叶,终于被雨后的新泥掩埋,散发出春夜一般的气息。
若是?细听?,还能隐约听?见陈澍埋在云慎胸前小声?哭鼻子的声?音,还有云慎迟疑地抬起手,缓慢却自然?地抚着她?的后颈时,被水粘湿的衣料相摩挲,发出些许轻微响动。
“我还以?为你当真死了!死得透透的了!”陈澍瓮声?瓮气地哭着,头仍旧这么埋在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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