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个?山崖都打湿了,隐约教人回想?起昨日的汹涌巨洪。其道攀崖而上,先过一段临江的,仿佛栈道一般的长?道,末了,接着一个?岔口,那视野尽头的两条分叉路虽是探进了群山之中,不?再临江,却也正因如此,更有?其险峻之处,又窄又陡,望而生畏。
陈澍赶到城门口,同那严骥见了面?,先是一怔。严骥还好,不?过是面?上有?些浮尘,精神不?济,大抵也是一夜的兵荒马乱,不?过一眼还是能认出来的。陈澍一眼把他从众人之中认了出来,朝他招了一声,他却是怔了好半晌才应声。
需知陈澍昨日,不?仅救了洪水,更是忙前?忙后,其中艰辛,她自己不?觉得,但?衣袍乱作?一团不?说,那袍角和下裤早已被?洪水浸透,再沾上顽固的泥点子,被?风吹了一夜,竟也染出花纹一般教人啼笑皆非的模样来,加上那一夜多梦,睡得不?老实,头发好似自然生长?,抽条出细而杂的枝桠,身上还披着云慎方?才勉力跟上,披在她肩头的灰色长?袍。
但?看这副模样,别说是严骥了,哪怕她师兄师姐来,都不?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严骥先应了一声,视线往她身后飘,又瞧见了云慎与?何誉,才像是确认了一般咧开嘴,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陈澍见到熟人,顿时又把以往那些成见尽数抛了,只觉高兴,笑眼弯弯地问,“你不?是回你的临波府了么??”
闻言,严骥一让,把他身后那些马匹露了出来,轻笑一声:“这不?是还‘债’来了么??何兄方?才可跟我我放狠话了,说要派你来狠狠讹我一笔?”
“谁说是讹了!我这是讨债!”陈澍道,话还没说完,她那眼神便控制不?住,追着那几匹严骥身后正在悠闲踱步的马去了。
接着,不?等严骥主?动开口,一眨眼的功夫,陈澍就上前?去了,这个?摸摸,那个?瞧瞧,兴致高涨,待她已经和一匹黑色骏马小声嘟囔起来了,身后的何誉云慎才走出城门来。
方?才那两句对话,二?人虽在城墙边上,也听得一清二?楚。云慎还未站定,同严骥点了点头,权作?寒暄,便好奇道:“严公子这是彻夜赶来的?”
严骥一瞧他身上灰袍不?见了,哪里还不?知道陈澍顶着的那身袍子是谁的?当即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扬起眉来,道:“也不?算彻夜,不?过确实着急,听闻发了水就星夜起身,又跑了好些山路,好在这马不?仅稳健,也很通灵性,一路上不?曾出什?么?事,几个?时辰便顺利回到这点苍关来了。”
何誉终于站定,往如鱼得水一样的陈澍那儿一瞧,这会倒真有?些忧心了,笑了两声,插话道:“虽开玩笑说是‘讹’你一把,可此事确实也是你临危回头,拔刀相助,这个?恩肯定还是要记的,你放心。”
“我是图你那点恩惠么??”严骥听了,笑得越发没个?正形,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且问你,你那论剑大会好不?容易抽了个?好签,换来的那点酬劳,是不?是也给这洪水给冲了个?干干净净?”
“这倒不?是。”何誉也笑了,道,“金铁本就重,最难冲散,更何况这些酬奖也俱都被?安置在库中,有?专人看管,别说是冲走了,哪怕那管事的官差被?冲得生死不?知,这些宝物也好端端地摆在那锁死的库中呢。”
“哦?”严骥面?上仍带着笑,口气却装出一副后悔的样子,“那我岂不?是亏惨了,光想?着能回来瞧瞧你们的热闹,热闹没瞧上不?说,还赔进去几匹好马!”
“严公子这就是在说笑了,”云慎道,“公子不?仅消息灵通,且得了消息便星夜赶来,且是走过数日了,这么?远的路程,竟也能半日便赶到,公子必然也是心怀苍生,胸有?大爱,不?必如此自谦。”
严骥哈哈一笑,转头冲着云慎晃晃手掌,道,“云兄今日说话真有?些夹枪带棒的。得了,别给我往高处捧了,我也不?是什?么?神仙,若真走了好几日,怎么?能半日赶回来呢?是我躲懒,在下游的渠城多顽了些时日,因此才能半天便赶回来。”
“我就说,”何誉道,“你这小子,素来不?务正业……不?对啊,那你是怎么?得知点苍关遭洪的?”
“这便是要靠我的聪明才智,昨日正是月黑风高,万籁俱——”
“——很简单,他在渠城也遇见了洪水。”一个?了冷厉的女声插话道,“渠城据此数十里,想?必洪水势头已然小了许多,但?严公子也确实聪慧,从这水势便能推出点苍关遇险。”
众人闻声回头,瞧见沈诘自城门口出来,只着简单的劲装,也走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她当真是一夜未眠,走进一瞧,双眼下还带着淡淡青黑,显然就算是睡了,也不?过是浅浅打了个?盹,便强撑着身体来城门口吩咐事情。
在沈洁身后,自然是一两个?自告奋勇要来送信的侠士。今日要派出的信使,不?仅是要往东边而去,譬如何誉被?派去的孟城便在点苍关西南,不?过西南边山路没有?这样崎岖,昨日定下出发的时间是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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