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香,也吃得更是快。
那边何誉与徐渊为赶路,刚放下碗筷便撩袍走人,消失在街上人流当中,这边严骥果真?翻出些似是斗笠,又像幂篱的新奇玩意?,连陈澍看了都两眼放光,很是霸道地先挑了一个自己试了试,便急不?可?耐地想外出追查去了。
这客栈相距徐渊所述的地址本?就?不?远,也?因此,才有给云慎抽空换衣的时间。
三人中,严骥一人在楼下,跟那店家打过招呼,开?了房之后,慢悠悠地吃着那些残羹剩饭,而陈澍则跟云慎一齐上楼,踩着这两月里?新建的、并不扎实的木梯,走进楼上的走廊中。
“反正你换衣服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先去踩点,若是地方没找错,再带你二人过去,如?此也?安全些。”
他?们笼统就?开?了三间房,另外两间暂时不?必打开?,只云慎一人,拿着衣物,先进了打头的那间,又回头。走廊里?只有陈澍探头探脑的身影,大抵是意?识到了这点,他?的动作不?禁一顿,脸上神色也?显出犹豫来。
陈澍眼尖,一扫便发觉了,也?对视回去,茫然开?口:“怎么了?还有何事?”她的心思还停留在适才自己的主意?上,只一想,觉得云慎恐怕要出言反对,又很快咧嘴笑了,道:“你不?必担心,我师父说过,那些个符修,哪怕是修行上万年的老妖精,也?挡不?过我们剑修的一剑——不?然他?何必还得掩人耳目,偷偷行事呢?”
“我不?是说此事。”云慎道,松开?了扶着房门的手,又随手把那要换的衣服扔进屋里?,才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些话么?”
“哪几句?”陈澍眼珠子转了转,问,“你明明许诺今日早晨要同我坦诚相待,却迟迟拖着不?曾说的这事?”
说罢,她还十?分应景地鼓起了腮帮子来,圆眼睛瞧着云慎,分外神气。正是这样的脸,与昨日站在婚礼大堂上的那张脸似有不?同,却又同样生动,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当她那目光专注地看向云慎时,连他?也?不?由地为这样鲜活充沛的情感而动容。
他?晃神了片刻,直到陈澍又眯起眼睛,歪了歪头,才猛地回神,道:
“……不?是此事。”
“哦。”陈澍叹了口气,这会,她脸上的失望更是真?真?切切的了,直教人忍不?下心来。
云慎也?抿住嘴,别开?视线,干巴巴地补了一句:“事急从权,等我们找回了这次的失物,届时,我想说什么都会同你仔细说清楚的。”
“好吧!”陈澍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少顷,似乎才想起来云慎还等着她的回答呢,道,“……那你是指哪段话?”
“我昨夜守在那院中,瞧见了偷东西的贼人。”云慎道。
“这段记得,你还说此人偷我那玉佩,有些蹊跷!”陈澍答道,又问,“怎么了,难不?成那人的身影不?像这个老头子?”
“情急之下,又是深夜,怎么看得清高矮胖瘦。”云慎道,看着陈澍,又犹豫了片刻,似乎难得地对自己的话语没了把握,好一番措辞,才道,“那夜我只顾着想你、想你的玉佩,不?曾从头到尾想过这一个盗窃案。纠结此人为何偷你的玉佩其实无用,因为我们并不?了解他?。我昨夜既然见了他?,更应当从那夜里?的一个背影下手,于是,方才我就?一直反覆回想——”
“想什么,”陈澍几乎踮起脚凑过来,连声?催他?,“你快说啊!”
“——他?真?的偷了这库房中的所有宝物么?”云慎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觉得不?然。”
“哦!”陈澍猛地反应过来,“你瞧见的只是一个人影,而非带着许多东西,搬来搬去的人影?”
“正是。”云慎道,“我一直觉得奇怪。那武林盟筹得的宝物,加上徐渊本?就?有的,哪怕没有百数,也?足有几十?件。这样多的东西,就?算是修士,恐怕也?做不?到偷走而不?引得在众人察觉。真?正的窃贼,应当并非是他?,至少不?止是他?,还有那徐渊亲手送走的满院宾客。”
陈澍咬着嘴,还真?仔细地顺着这话想了一阵,方驳道:“按你所言,这些应邀前来的宾客就?更不?可?能了,这些人可?都是凡人,一只手能拎一桶水就?称得上是大力了。”
“当然,若是有人偷了那些宝物,远走高飞,那这人必然只能是身有异法的那个符修。”云慎呼出一口气,终于又抬起手来,把住那房门,接续着此前的动作,往里?退了半步,才道,“可?若是先把这些宝物藏在院中某处,等白日再光明正大地带走呢?
“——需知此事来得太突然,当日不?曾有人搜过院中其他?地方,而那些宾客的车马,就?更无人搜查了。”
幽静的二楼除了他?们便没有旁人,连云慎这一句平稳的话,也?随着那走廊里?若有若无的回音慢慢沉淀。陈澍咽了咽口水,吸气,抬头便要追问,但云慎说完这话,便把手往门后一推,二人面前的小木门便慢悠悠地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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