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很静。
静电声劈啪作响,两个活生生的人陡然像极了荒野飘荡的灵魂,左边悬崖,右边坟冢,鬼火在呼啸的风声里摇曳,让两个灵魂在明灭的光线中勉强看清彼此。
镜片下的眼睛动了一动,眼皮半耷,泄出三分动容。
“你不必为?我挡那一下。”
霍烟说。
蓝苏回头,只看到半垂下去的眼皮,浓密的睫羽将眼底的情绪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我乐意。”
她嘴唇微动,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黏膜,脑中闪过先前的画面,说:
“他们所有人都在审判你,一个动手?,剩下的负责添油加醋。我看不下去。”
正如蓝浩天评价的那样——蓝苏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拿捏了这一点,这个人也就拿捏了。
轮椅扶手?上的食指颤了一下,饱满甲床随着?手?指用力而发白?,霍烟苦笑?:
“我早就被家族抛弃了。他们要利用我来守霍家的江山,我要利用这片江山去打天下,归根结底,是商业关系。”
所以,压根不用觉得难过。因为?,在那个恢弘的大宅子里,她没有亲人。
这种?感?觉蓝苏也有,亦或说,她们本就是同一个悲惨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产品。
当时她才8岁,带着?蓝小玉走投无?路几乎饿死。刚被捡回蓝家时,她不惜用命去报恩。那时候蓝家的古董生意很乱,抢货的人数不胜数。她就跟着?大人天南地?北地?闯,坠河、赴火、刀斧肉搏,好?多次差点活不下来。
但她的身份,仅是蓝家的一把刀。连她唯一的亲生妹妹蓝小玉,也在名利的腐蚀下把她当成一把刀。
“呵”
想到这里,蓝苏从喉咙底发出一声苦笑?,思及今晚发生的种?种?,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她跟霍烟两个人。
“好?像有种?,跟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她感?慨。
霍烟耸了下肩膀,早已习惯:
“或者,你现在可以反悔,去安慰你受伤的妹妹。”
“以前会。”
“现在呢?”
“心死了。”
蓝苏坐在病床上,脊背高高拱起,两手?摩擦着?柔软的棉被布料,望向漆黑窗外的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失去焦距,却又在脑海深处找到落脚点似的,勉勉强强站上去。
“小时候不懂事,觉得世界上好?人好?多。后来长大了,就发现,好?人还是很多,只是我变坏了,跟这世界格格不入。”
她转头,背光看向霍烟,眼中情绪不明:
“霍烟,我是个坏人。”
她对自己下定判书。
她的影子投在霍烟脸上,恰好?挡去窗外投进的月光,让霍烟同她一样,整张脸陷入黑暗之中。
是对视,亦是看向黑暗中的自己。
寂静的空气几乎凝滞,胀痛的耳膜传来霍烟平淡却笃定的音色:
“我也不是什么善类。”
-------------------------------------
霍骏的名声一落千丈,连带着?四房整体?老实了许多,没敢再来找霍烟的麻烦。
两个月之后,霍骏的公司宣告破产,一家三口在媒体?会上哭得声泪俱下。老爷子为?了家族产业,在公开场合也对霍骏严厉责骂,声称霍家坚决抵制一切抄袭行?为?。
私底下,又拨了一千万悄悄给霍骏开了家酒店。
反观霍烟这边,“融冬”销量远高于同行?其他产品,梅艾丽娅市值又增了三个点。
与此同时,她也以梅艾丽娅的名义做一些投资。有时是媒体?项目,有时是综艺,年前投资了一个小成本都市电影,不想突然爆火,狂揽30亿票房,让她在影视圈也开始崭露头角。
“霍总,主?办方那边打了三次电话来,邀请您参加红毯仪式。”
蓝苏去公司接霍烟下班时,江枫正跟她商量电影节红毯。见她们没空,她便在一旁的沙发坐着?等候。
那时,霍烟正在浏览主?办方发给她的邀请函,想也没想:
“跟他们说,我会参加电影节,但红毯就算了。”
江枫为?难:“可这是梁会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她的面子,还是不好?驳。而且公司刚进影视圈,根基还不稳,有梁会长的人脉,以后兴许也顺利一些。”
这道理?霍烟也知道,只是红毯,她一向避之不及。
“一个坐轮椅的上红毯,大家的关注点只会是她怎么残的,然后投来同情和怜悯,引发一堆圣母心。”
越是高傲的人,越是不愿被人议论?伤痛。
江枫了然:“那,可以找一个人,代表公司出席。”
对面沙发,蓝苏正聚精会神地?玩愤怒的小鸟,她从不玩游戏,来到霍家之后,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便捡起小时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