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能去。”
“为?什么?”
“爸爸的一个朋友他们家,出了?点?事情,所以,我想?处理完了?,再回去。”
“很严重吗?”
“不严重。两天就处理好了?,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了?,就回去陪你,好不好?”
那时候,霍恺生望着墙上的《金色雏菊》,眼睛里布满血丝,喉咙像吞了?一整斤的沙子,沧桑破败。
霍烟一直不知道这个朋友是谁,直到后来,父亲出事,她才知道,父亲是为?了?去警局认领苏见?鸿夫妇的尸体,送回国安葬。
让她早一步回国,是察觉到了?危险,怕她出事。
飞机从曼谷机场飞回广州,带回一百多?位中?国乘客,却没带回霍烟。那个靠窗的商务座空着,从曼谷到广州,从未坐人。
霍烟从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她看出父亲有心事。
迅速折回并?没有扭转局势,家里被洗劫一空,包括那幅《金色雏菊》。留给她的是满地?碎砖烂瓦,以及一滩父亲的血。
再之后,便?是刻进她生命里的噩梦,父亲惨死,她双腿落残。
可笑那些幕后凶手们机关算尽,却没发现?,《黑山》就藏在唾手可得的《金色雏菊》里。
可想?而知,这幅画本没得到凶手的青眼,可能在翻找时,还会嫌碍事随意扔在地?上,扬起三尺灰尘。灰尘之间,黑色裤管来回穿梭,踩上一个又一个鞋印。最后,兴许是觉得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便?捡了?回去,转手几次洗白,流回国内的拍卖会。
最想?占有《黑山》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却两手空空。
那些无意占有,却在冥冥辗转之中?,数次拥有。
如画本身,黑山贪婪地?玷污夜空下每一个卑微求生的生灵,将一切染黑之后,却让月光的浩瀚照破天地?。
鬼哭黑山,静默万物。月入大江,润泽千里。
过往的记忆似电影胶片一般飞快闪过,霍烟怅然若失地?坐到椅子上,漂亮的眼睛盯着画卷表面冒起的一根纤细的纤维。
良久良久,她喃喃道:
“罪恶衬托慈悲,狠毒衬托善良,扭曲衬托刚正,市侩衬托清高。”
蓝苏凝望着那副沉睡的画卷,只觉得头皮麻木起来,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人心,是一场从白到黑的游戏。”
这便?是牵扯数十条人命的《黑山》。
两人瘫在椅子上,两眼直勾勾盯着《黑山》,又仿佛盯着《黑山》背后那些张牙舞爪的阴谋与算计。
“苏苏。”良久良久,霍烟唤道。
“嗯。”蓝苏应她。
“要不要把?这场游戏玩彻底一点??”
“好。”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思考。
只要霍烟在身旁,蓝苏什么都不怕。
引蛇出洞(一)
次日, 蓝苏与?霍烟踏出?家门?,接受由记者董曼主持的直播访谈节目。
这也是霍衷德被判刑之后?, 二人首次公开亮相。
“别太紧张,就当平时聊天一样。”
董曼一席白色休闲西装坐在访谈的沙发上。她跟霍烟是老朋友。从前轮渡爆炸复活的公关,被?写进各大传媒高校的公关范例,就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再往前,还有?霍烟凭借订婚风波坐上梅艾丽娅总经理的那一次,也是靠着舆情的风波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期间种种,都离不开董曼。
如今霍衷德落网,一切尘埃落定,董曼的访谈似也春风拂柳般柔和。
霍烟与?蓝苏坐在对面的双人沙发, 造型师正在给蓝苏调整发夹的位置,固定最后?的上镜造型。
霍烟的妆造早些结束,便跟董曼闲聊起来:
“我当然?紧张了。”
董曼调侃:“你还有?紧张的时候?”
“当然?。”
“比如呢?”
“比如我担心今天不能帮你制造爆点。”
“这点不用担心。我的节目每期都有?爆点。”
董曼笃定地?将台本?放到一旁,两手?交握着环住跷二郎腿的膝盖,急缓自持, 神色从容。从容着从容着, 唇边的弧度沉了下来, 精准捕捉到霍烟那双混血眸子里的浮动。
那种浮动, 是行星对抗引力冲出?常规星轨的叛逆。
心头一紧,董曼问:
“你该不会不按台本?来吧?”
回答她的,是霍烟的反问:“你不也经常这样么?”
董曼愣了一下, 失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一样,喜欢搞新闻?”
将二郎腿放了下来, 自圆其说:“不过也是,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按部就班的乖学生。”
转而看向蓝苏, 想跟她说,千万别跟霍烟学,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谁知蓝苏顶着那双澄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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