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一直如此?”萧松烈指了指神情恹恹的戈宁。
云起云舒齐齐点头。
“夫人整日没精打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几日更是吃不下睡不着,有时还不肯喝药。”
“夫人往日最爱吃蜜大瓜和蜜金桔,这两日甚少去碰。”
萧松烈颔首,挥退云起云舒,提步走向戈宁。
他尚未想好如何开口,戈宁偏了偏头,“你来了啊。”
萧松烈顿了顿,“嗯。”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怕是让她多想,于是深深吸气,和缓了语气,斟酌着道:
“近日事多,慢待了夫人,今日一得闲便来看看你,夫人可会怪我?”
戈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能注意到他话音中的礼貌客气,她缓缓摇摇头,瓮声瓮气的问他,“夫君可会嫌弃我是个废人?”
萧松烈眉头稍蹙,“夫人何出此言?”
戈宁垂首敛眉,手心紧攥着衣袖,无意识的揉搓,轻柔婉转的嗓音染上了哭腔。
“我现在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什么都做不好,连吃饭穿衣走路都要依靠云起云舒。”
忆起这几日,戈宁的泪水一下子漫出眼眶,啪嗒啪嗒的滚落到手背上,碎成了晶莹的几瓣。
萧松烈的心蓦地揪在了一起。
◎非你不可◎
只迟疑了一瞬,萧松烈便抬手轻拍两下戈宁的肩头。
然而小小举动并不能让陷入无助恐慌的戈宁平复心绪。
她侧过身,纤细白皙的手攀上萧松烈的手臂,娇怯怯的仰起脸蛋,“方大勇,我怕。”
一句“我怕”,让准备抽回胳膊的萧松烈倏然停下动作。
戈宁似乎并不在意男人的回应,低声重复着,“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好没用……”
她哭得可怜,声音哽咽,语不成调,萧松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沉默良久,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动作生疏又别扭地蹭去戈宁脸蛋上的泪水。
擦完,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手,道:“我这里当真有一件事需夫人帮忙。”
戈宁微微愣住,神情错愕,“我一个瞎子,能帮上什么忙?”
嘴里说着自嘲的话,可心底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期待。
她太需要做成一件事来消减心中的恐慌,以证明自己还不算一个拖后腿的废物。
不等萧松烈回应,戈宁按捺不住,紧跟着拘谨的问他,“我、我真的可以吗?”
萧松烈趁机抽出胳膊,从怀中掏出几张地契,塞给戈宁。
“这是前些日子我托人在职田附近买下的庄子,正需要夫人去庄中小住些时日监督他们,以防请来的佃户不尽心,糊弄了事。”
戈宁捏着地契反复摩挲,面上难掩惊讶之色,“怎的又买了一处庄子,还请了佃户,这得多少钱?”
萧松烈语气平淡而低沉,叫人分不清真假,“缴来的战利品不易保存,索性一并兑给京中的富商勋贵,刚好能够买下京郊的庄子,不费什么银钱。”
戈宁顿时哭不出来了,暗暗咋舌。
不多时,她又犹豫道:“我一个瞎子,便是他们糊弄我我也分辨不出。”
“自有仆妇在旁帮衬,若有人偷奸耍滑,还要劳烦夫人处置他们。”
戈宁仍旧犹豫,“如此,你派些可靠仆妇走一趟不是更方便?”
萧松烈沉着应对,“非你不可。都是新来的佃户,请夫人监督是其一,其二是让他们认认主人家,若有踏实肯干的,还需夫人出面小施恩惠,怜贫恤苦,以示宽仁,好叫他们安心留下。”
他说得那么合情合理,戈宁理所当然的信了,恍然道:“原来如此。”
萧松烈缓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一事要托夫人帮忙。”
戈宁莫名的挺直腰杆,神色无比认真,“你说吧。”
萧松烈的眼底罕见的漾出一抹笑意,一闪即逝,“庄子旁有一小院,小院里有一位寡居多年的萧阿婆,望夫人代我多多照拂她。”
“夫君放心,我会的。” 被委以重任,戈宁当即一口应下,说罢才想起来问:“萧阿婆是什么人?”
萧松烈沉吟几息,道:“一位袍泽的寡母。”
袍泽,寡母,几个字眼瞬间让戈宁思绪飘散。
她神色悲悯,低声一叹:“也是个可怜人。”
萧松烈神情微顿,立时明白戈宁误会了,思索一会后,到底没有告知她真相。
“何时动身?路上要走多久?”她紧捏地契,跃跃欲试。
萧松烈想了想,“越快越好,半日工夫足以。”
戈宁又问:“你不去吗?”
萧松烈,“军中事忙,只得劳烦夫人多操心。”
冷静下来,戈宁生出一些担忧,皱了皱眉道:“你还没说请了多少佃户,万一他们仗着人多闹起来,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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