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尤佳妍不明所以,将目光茫然地投向身后,那几个站着的警察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再唤她时主语从小姑娘变成了尤女士,口吻颇为尊敬。
更奇怪了。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那张调解书上对方快速表达了愿意赔偿的态度,不仅绝口不提医药费的事,甚至看起来还想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
流程进度空前快速,尤佳妍出门时还是被送出去的,那几个警察客客气气地跟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应该无需她再亲自过来。
她满头问号,事情的发展有些怪异,可还挺合心意的。
总归是解决了一件糟心破事。
手机上薛和诵的消息发得很及时。
【我刚下飞机就收到了你放我鸽子的消息。】
后面还跟着一个嚎啕大哭的表情。
尤佳妍勾了下嘴角,细长的手指轻点几下:
【来了。】
【不见不散。】
出租车驶出时,三楼窗边还立着一个身量格外高挑的男人,粗略一估应该过了一米九,剪裁得体的西裤包裹着的两条长腿比命都长,宽肩窄腰,清冽挺拔,格外俊俏琳琅。
他半垂着眼帘目送尤佳妍离开,长长的睫毛虚虚投下一层阴影,眼睛圆润,面容清透,傍晚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映照着那双沉敛如静湖的阒黑瞳仁仿佛有了细碎光亮。
他安静地眺望着那辆出租车,看着它越变越小,驶入晚高峰的川流,最后瞧不见了。
“淮序……额,宋词,宋词是吧。”一位看起来资历挺深的警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埋怨道,“东躲西藏的,改的什么名字,一回国就给我找事做,先说好,你那身份证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嗯。”方淮序迟迟没有收回目光,“梁叔辛苦。”
梁元正摆了摆手:“你多在你大哥的事情上上点心,我就不辛苦了……嘿,还看呢,那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方淮序默了很久,松开手微微退后一步,窗帘荡过来遮住了窗外的黄昏暮色,他整个人似乎都藏进了暗处,明明是具有压迫感的身高,此刻看起来却有点低落。
“见过。”
“呵呵。”梁元正皮笑肉不笑,“只是见过就让你隔着门缝一眼认出人,还鞍前马后地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方淮序索性不答话了,他看了下时间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梁元正连忙追上来叫他一起吃饭。
“跟你在值班室蹲着一起吃泡面?”
梁元正笑得像朵花:“你要是愿意,可以给叔叔我炒两个菜。”
方淮序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
见他要走,梁元正又追问了一句:“你现在住在哪儿?不打算……回家住吗?”
窗外有夜晚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定,汽车飞驰射来一束雪亮的前灯光线,像一把薄如蝉翼的冷刀从窗边迅速切至天花板后入鞘收定。夜市陆续开张,混杂的食物香气夹着笑语声喧被风遥遥吹进,窗帘晃动,看不清人影。
“我住在酒店里。”
很淡的语气,简短的回复,然后门被彻底掩上了。
窗帘鼓动一下,风停了。
梁元正直到听不到脚步声了才叹着气把灯一盏一盏点亮,嘟囔了一句:“吃泡面怎么了,还不是怕你小子一个人。”
……
方淮序驾车重新回到莫泰酒店,这算是a国最受上流圈欢迎的连锁酒店,原因无他,就是信息保密工作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很适合金线锦袍觥筹交错下掩盖着一团污糟的层级。
不过哪怕消息泄露了,也没什么关系,他不叫那个名字了。
“宋先生晚上好。”
服务生代客泊车,方淮序,啊不,应该叫做宋词,他进了门随意往大厅会客等待区扫了一眼,下一秒却脚步一滞,像是读书时午后第一堂课被粉笔丢中后的瞬间清醒,大脑清凉,空空如也。
他见到了一个小时前还坐在调解室百无聊赖的尤佳妍,那一眼的惊心动魄在心底卷起漫天潮水,瞬间吞没了他所有的心绪,他还没从刚才重逢的欢喜和惊讶中脱离出来,没想到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她。
是不是太好运了一些?
才刚回国就在一天之内见到她两次,怎么不算天意?
他迟疑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才一眼就将尤佳妍从上到下看了个完全:
她戴着口罩靠在吧台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杯底压着薄薄的一张塑料包装纸防止其被冷气吹跑,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吃完一个三明治。
她低着头似乎在手机上与人交谈,紧挨着身边的是一个快销服装店的小纸袋——
她重新穿上了一双白色的小腿袜。
宋词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下手机,那里面有他要来的尤佳妍在商场打人的监控录像以及笔录时记载的有关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手机在掌心里无意识地转了转,他思索着要不要上前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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