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同时用剑拨动这颗脑袋,正想说些什么,坑顶却先他一步传来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还好吗?”
宁秋虽是掌门之女,可她半点没有继承到其父的天赋,全身上下灵脉堵塞,用不出一点灵力。
她见姜屿和谢知予二人落入坑中,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出手相救,只好向外界求助。
“你们再撑一会,我已经通知谢伯伯了,他马上就会来救你们的!”
宁秋口中的“谢伯伯”正是现任掌门谢无咎,姜屿看了眼蛛女的尸体,之后才抬起头回应她。
“我们没事,不用担心,蛛女已经死了。”
坑顶的人明显舒了一口气,待反应过来姜屿说了什么后脸颊一热,又出声急着辩解。
“谁担心你们了!少自作多情!我只是看在你们是同门的份上才这么着急的!”
姜屿熟知她是口是心非,倒也不在意她这有些伤人的语气。
她转回视线看向谢知予,正打算和他一起离开坑底,脚踝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酸软刺痛感。
正要低头查看,脑袋却突然一阵眩晕,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差点忘了,蛛女不仅有剧毒,她吐出的蛛丝只要皮肤接触到就会中毒。
想起自己徒手抓蛛丝的壮举的姜屿:
完蛋。
这下是真的玩完了。
毒素迅速蔓延,脑袋昏昏沉沉,眼前模糊不清,彻底晕过去之前,打工人姜屿还没忘了自己的任务。
她抓住谢知予的袖子,脑中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念头分外清晰。
“谢知予,请你一定要坚守道心,做个好人。”
明镜台(八)
姜屿再次醒来时,已然过去了两日。
这次参与考核的弟子大多都接触过蛛丝,只不过姜屿的情况最为严重,这才陷入昏迷。
“你体内的毒素差不多都清除了,已无大碍。”
负责照顾姜屿的是天衍宗医堂里的一名女弟子。
“再喝一天药,明日便能彻底恢复。”
她收回把脉的手,柔声说道:“考核刚结束,这几日伤患太多,医堂人手不够,我得回去帮忙,你的药我晚些再给你送来。”
姜屿躺了两日,迫切地想下床走动一下。
更何况医堂离弟子住处也不算太远,她想了想,也没有必要再劳烦别人多跑一趟。
“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你一同回去取药就好了。”
女弟子见她已恢复如常,便也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回到医堂,姜屿的药需要熬制,左右她也无所事事,干脆搬了个小凳子坐下,帮忙整理药材。
医堂内人满为患,来看诊的几乎全是考核时受伤的弟子,年年如此,并不见有什么人抱怨。
毕竟比起自己的伤势,大家更关心的还是考核结果。
听说不合格的弟子会被集中安排在一起重新训练,半月后会再对他们考核一次。
幸好姜屿先摘到了向阳草,虽然最后是昏过去了,但勉强也算通过了考核。
秘境这种危险的地方她可不想再去第二次。
正专心将面前的药材分类摆放好,一阵微苦的药香飘来,眼前多了一个装着褐色药汁的小瓷碗,还冒着氤氲热气。
姜屿放下手里的药材,双手接过药碗。
“多谢。”她边说边抬起头,看清来人不由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谢知予淡淡道。
他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她,往后退开两步,靠着窗框站着。
“师姐可还头晕?”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姜屿倍感诧异的同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捧着碗沿,仰起脸看向谢知予,摇了摇头。
“不晕了。”
现在才是四月天,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
医堂外的两颗梨树长年受着灵气滋养,花枝繁盛,清香四溢。
为了透气通风,医堂内窗户都大开着,谢知予站在窗边,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肩头落了几朵幽若洁白的花瓣。
窗外日光融融,为窗边的人也勾了一层朦胧柔和的光晕。
谢知予淡淡垂眸,睫羽在眼睑投落一片浅浅的阴影,抬手拂去肩头落花,复又转眼看向姜屿。
“我有一事不明,困扰许久,想问问师姐。”
他目光轻轻落在姜屿身上,顿了一瞬,又问:“那日师姐为何说要我做个好人?”
中毒晕倒之前,姜屿满脑子想的只有自己的任务。
那时生怕自己醒不过来,心里怎么想的自然也就怎么说了。
可这会又不能实话实说,她舔了舔唇,看着谢知予的神色,斟酌着回:
“这很奇怪吗?身为天衍宗的弟子,难道不该做个好人吗?”
谢知予微微抬了下眉,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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