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还没有过去。
偌大一张床,明明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此刻的姜屿却被挤到了床的最里侧。
右边是墙,左边是他,他的手还紧紧箍着她,想翻个身都困难。
姜屿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就当是体谅他了。
月落星沉,夜已阑珊。
被挤成夹心饼干的姜屿困得眼皮直打架,打了个哈欠后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帐中寂静,唯余两人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谢知予紧靠着她,鼻尖蹭在她颈侧,睡得安稳。
一道白光自他眉心钻出,没入姜屿识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破旧魇(一)
“冥冥之中, 机缘已至,有缘之人,自当相会。”
脑海中响起古槐的声音, 姜屿站在飞檐下,看着周围朱红的宫墙,稍稍有些出神。
先前古槐赠她的机缘果然与谢知予有关, 她现在应该是在南诏王宫。
可还不待她多想,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枚石子破空而来,穿过她的身体打在身后的宫墙上, 惊飞了墙头的鸟雀。
“你们几个当值的都是怎么回事?”殿前挂着的珠帘被掀开, 一名白面内侍疾步走出来,压着嗓音呵斥道:“陛下最不喜欢听见鸟叫声, 寝殿附近是从来不许鸟雀和蝴蝶靠近的,你们几个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殿外几个当值的宫人一听这话便顿时吓得面色惨白,仓皇跪地,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回、回公公, 今早辰时已经薰过苦药的, 往日鸟雀和蝴蝶嗅到这药味就会绕道飞走,谁知今日竟然……”
“幸好是我先发现了这鸟, 要是真给陛下听见叫声了,你们几个可真就要掉脑袋了。”内侍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 挥挥手,示意他们站起身来, “再去薰一遍苦药, 记住,每个方位角落都要薰到, 千万别漏了。”
“公公,陛下不喜欢鸟雀,为何连蝴蝶不能靠近?”问出这话的是名个子矮小的宫女,她抬起头来,看模样大约十五六岁,“蝴蝶代表先祖,是天降的祥瑞,陛下这样做未免也太……”
内侍厉声打断她:“住口!陛下的事情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
他一个眼风扫过去,见这宫女面生,想来应该是才入宫不久还不懂规矩,又心软几分,有心教导:“王宫里各处都能有蝴蝶,唯独此处不能。陛下就是南诏的天,他不需要这些,你可听懂了?”
小宫女也是一时嘴快,这会儿自觉失言,慌忙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话,只连连点头。
内侍念在她年纪尚小,只将手一挥,这事便过去了,全当做没发生。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熏药,手脚麻利些,千万别再出岔子了。”
他理了理衣袖,正要转身回去殿内,身形一顿,不知看见什么,面上连忙挂起一个笑容,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姜屿目光跟着他一转,只见墙角飞檐笼下的阴影中,立了道小小的身影,正是小谢知予。
桑夫人平日里是不许他外出走动的,更别提一个人到陛下的寝殿来。
所以如果姜屿没有猜错,现在的时间节点应该是在桑夫人去世之后,谢知予终于见到了她口中的那位“陛下”。
谢知予的身份始终不能摆在明面上说清楚,陛下也绝不可能会承认他是自己的亲儿子。
可即使他不承认,宫中的流言蜚语也早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有胆子敢去挑破。
再者说,宫里能在陛下跟前当差的,哪个不是早就修成了人精。
先帝好女色,年轻时就亏空了身子,如今这位倒和先帝是两个极端,继位也有六七年了,不说后宫妃嫔,连个贴身侍候的宫女也不曾有一个。
谢知予是他唯一的子嗣,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但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内侍心里俨然将他当成了小主子看待,态度毕恭毕敬中又多了几分亲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为自己的未来筹划,想和谢知予打好关系。
不过陛下暂未开口,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谢知予才好,便索性省略了,只道:“一路走来累坏了吧?”
内侍弯下腰想牵着谢知予一起走,可手还没伸过去便被拒绝了。他嘴角的笑意僵住,面上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手,当做无事发生。
“陛下提前备好了茶点,在殿里等了你许久,快些进去吧。”
眼见二人从她面前走过,姜屿也快步跟上去,一齐进了殿内。
“陛下,人已来了。”内侍先通报了一声,随后便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听见珠帘轻微晃动的声响,椅子上的人直起身来,淡淡瞥来一眼,语调极为平淡:“随便坐吧。”
谢知予点了下头,目光转了一圈,说是让他随便坐,可屋里压根没有能给他坐的地方,便只站着不动了。
二人虽是亲父子,可到底自谢知予出生后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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