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正听话本似的听得津津有味,突见寒光一闪,这人话还没说话,脑袋便咕噜噜掉了下来。
血险些要溅到爷身上。
爷惊了,没忍住嗷了一声,爷的嗷声刚落,旁边小圆就起了声更大的惊叫声。
他本是个半大小孩,死人估计也没见几个,有人当着他的面人头落地,他更是难以接受,尖声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哪儿蹦出个人,在身后给了他一手刀,他声音才消失在黑夜里。
暗卫抱起昏厥的小圆带回了房内。
刚手刃了兄弟的阿伦,一副自己被小圆尖叫吵到的模样,他抬起单手堵了堵耳朵,手上带血的剑随意往后一扔,剑没落地声,不知道被身后谁接住。
他冷漠地抹了下脸上血污,又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谁人说道:“寻若大师,孤明日一进宫便会是这天下之主,你说的我做到了,孤的老师呢?”
他身后走出一灰袍子男人,男人全身都藏在袍子中,兜帽挡住大半张脸,声音阴凉:“殿下莫急,容在下解了这屋内阵法,您带着二皇子殿下的首级,太子殿下的首级,和……”他顿了顿,莫名朝天边拱了供手,“之前取出来的陛下心头血,以及啄了周大人眼睛的乌鸦、沾了周大人血的蚂蚁、食过周大人肉身的老鼠……”寻若说着又停顿下,忽而抬头看向了爷,阴凉一笑,“还有这只偷了周大人心脏的猫,一起带回宫中。在下借助殿下新登基的龙气,方有机会试试能否唤来周大人四散的魂灵。”
爷没忍住冲着这个寻若大师怒哈出了一口气,这满身妖气,哪里是个什么大师,分明是个蛇妖!
这妖怪哪能安好心,爷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不过是想借着阿伦的龙气,指不定能一朝得道飞升成仙。
爷冲他哈了许久的气,爪子啪啪拍着窗沿。
阿伦脸上血未干,歪头看我,眉头一蹙,沉声道:“这猫……”他顿了顿,“不一样。”他一边脱下身上甲胄,头也不回地扔给他身后的人,一边朝爷走来,“它能与我对话。”
他走到我身前,指尖蹭了蹭我的下巴,还低头下来想蹭我,我见他一身血污,忙不迭地躲了。
那个叫寻若的蛇妖闻言哑声一笑:“殿下说笑,之前的乌鸦、蚂蚁、老鼠也好似能懂人言,周大人天生慧根,这些个畜生沾了些灵气罢。”
阿伦没蹭到爷,盯着自己沾了血的手指看了会儿,才执起衣袖擦了手上血迹,也没再执着蹭我,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爷的下巴。
爷被摸得确实不能说是不舒服,舒爽地仰起下巴任他抚摸了片刻,阿伦漫不经心地说道:“它识字,能与我说话。”
爷见蛇妖表情明显一愣,好一会儿沉着嗓子笑了两声,突然演起戏法似的大喝了一声:“哪里来的妖孽,速速现出原型来!”
好你个蛇妖,还敢贼喊抓贼!爷拱起背,准备冲过去狠挠一顿这个蛇妖。
阿伦淡定得很,继续摸着爷的下巴,一边侧头看向身后的寻若:“大师勿急,你先前来仔细看……”
他话没说完,被爷拱进柜子里的小猫突然掉了出来,走路不大稳的在地上一直喵喵叫。
阿伦语气顿住,他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那找不着路的小猫,回身对寻若笑起来:“寻若大师所言极是,是我多想了。”
“……”看来觉得小猫是爷生的,怀疑起爷的神仙身份了——毕竟一个神仙再沦落至此,也应该不会同母猫生下小猫。
阿伦从我身前走开,对寻若道:“请大师解阵吧。”而后又对身后的随从道:“把温行的尸体带上,严河弘的消息传来了吗……”
爷已经无心再多听他如何吩咐随从做事,寻若这蛇妖动作迅速地过来卡住了爷的脖子,他把爷提起,带进了屋内。
爷凌空乱蹬了许久,最后被这妖物不知施了什么妖法,竟动弹不得。
寻若把爷带进屋里,放到正对大门的桌上,点上桌上蜡烛,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画像挂在了我身后的墙上。
爷无法动弹地侧躺在桌面上,眼睛恰好对着那画像。
这画是年初时我在这破屋变猫时挂的,画着确实像我没错。
彼时我途径此地,冥冥间进了这破院,见院内穷酸什么也没有,想来送些财运,在屋内见着我的画像,还当这人在迎财神。现在细看,这画像与寻常人家挂的财神画像完全不同。
我盯着画像上人的眼睛,画上人也对我回以沉默注视。
我突然有些记起,我刚到天庭时,有个声音恭喜我到天庭,我茫然欲问两句,那声音又道我仍有事未了,让我再等等。
到底要等个什么却是没说。
这会儿我盯着这张画像,实在没法不想——难不成我竟是那个被五马分尸还无人收尸的周遂衍?
这姓不也对上了吗?
——那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死法。
当然也不排除,我是那只偷了别人心脏的猫,借了别人的机缘成了仙。
这么想来,当猫比人好。
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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