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自如被这样从未见过的宴清河吓了一跳:“你……”张了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宴清河半阖着眼睛,听见声音从狭长的眼缝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夜?”
他声音有些哑,情绪淡的几没人气。
绪自如在被子里待着热,把自己的脚偷偷从被子底下伸出去散热,稳了稳情绪,才不动神色地问道:“这是哪儿?”
宴清河答:“平水镇客栈。”
绪自如又问:“我为何会在这里?”
宴清河有问必答:“因为睡着了。”
“……”宴清河还是宴清河,一等一的不会聊天,绪自如心里有些发笑,躺在被子里就愈觉得热起来,他抬脚踹被子,被子外的冷风就灌了进来。
宴清河手伸过来牵他被子:“着凉。”
他说。
“好热。”
绪自如嘟囔。
宴清河显然不知道怎么照料小孩,只沉默不语地帮绪自如把踢开的被子重新又盖回了身上。
“好黑。”
绪自如又嘟囔起来。
宴清河便起来,他行到桌前烛台前,拿起旁边的火折子想点燃蜡烛。
他一头黑长发没束起来,发尾垂在腰间,颊边的发随着他躬身的动作微微垂到了身前,他浅淡的眉眼专注万分地盯着蜡烛的烛心。
把蜡烛燃起来后转回身。
绪自如已经从床上蹦了下来,他赤脚站在大门口,踮着脚去够门的插梢。
宴清河火折子上火星还没盖熄,站在蜡烛旁看门口站着的绪自如,他问道:“天还未亮,你想去哪?”
绪自如逃跑得光明正大,听见他问话也不怵,他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我要回去。”
宴清河盖熄了火折放下,他抬步不急不缓地朝绪自如走过去,声音中似有不解:“为何?”
绪自如踮脚够了半天,门梢碰也没碰到,他现在身高是硬伤,开个破门都开不了,便气呼呼地转回身来:“你想带我去哪,你昨天明明说送我回去。
你是个骗子。”
宴清河走到绪自如身前,他低头看绪自如,对他解释起来:“你睡着了,行路不方便。”
他垂下来的几缕头发掉在绪自如的脸边,搔得绪自如脸痒痒的,绪自如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仰头看宴清河:“那你现在带我回去。”
宴清河语中仍带着淡淡的不解:“为何想要回去?”何枕分明说是早上捡到他,才待一个中午,为什么会执着回去?
绪自如心想着跟你能解释的清楚吗,嘴里却如同小孩子闹脾气似地嘟囔:“反正我就是想回去。”
宴清河弯腰把绪自如从地上抱了起来,他手臂托着绪自如的屁股,直接把绪自如带到床边放下:“天还未大亮。”
他言简意赅。
绪自如被放在床上后翻身就要往床下跑,宴清河一抬手简简单单便按住了他。
绪自如对这样巨大的体力差距有些气恼,气鼓鼓地看着宴清河。
宴清河弯腰捡鞋,给绪自如穿上鞋。
“我会待你很好,你还会想回去吗?”他问道。
绪自如再没心情作小孩刁蛮骄横的模样,蹙着眉头看向宴清河。
他板着一张脸,不做声地端详了宴清河好一会儿,才问起来:“你到底是谁?”
因为外表稚嫩,他做出这副严肃模样反而更加好笑。
可屋内两人皆没常人的反应,绪自如表情仍旧严肃,看着宴清河的目光带着明确的审视。
——事情好像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
不论是东伯的断腿、已经娶妻的何枕、还是面前这个认识又好似不认识的宴清河,都有些脱离他的认知。
宴清河表情淡淡,完全不似在跟一个可能说话还不利索的小孩说话:“你可以唤我师兄。”
“……”绪自如迟疑,“你为何只带走我?”
宴清河道:“同你有缘。”
绪自如:“若我不想跟你走,你要如何?”
宴清河沉默下来。
绪自如内心冷笑不忿,说出话却如黄口小儿在闹性子:“你莫不成还要把我绑走?”
宴清河抬起眼睛看他,他眼内幽深如深潭,情绪不外显露,却把绪自如看得莫名的背脊发凉。
绪自如甚至觉得这个长得像他大师兄、却又好像不是他大师兄的人下一秒可能就会张口回答出一句“是的”。
绪自如惊讶于向来光风霁月的师兄,在这个将明未明的清晨突然像是美玉染了污。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宴清河的双眼,想知道他此刻埋藏在一张云淡风轻面皮下的究竟是什么。
——宴清河,你这是入魔了?
绪自如险些要脱口而出这句话。
宴清河却在下一刻情绪稳定地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不想跟我走。
你在慈善堂内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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