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谨对自己的亲人看得太重,才没有看清其中的问题:“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在害怕!”
周承谨皱眉:“害怕?”
林依兰点点头:“没错,就是害怕——就像是先帝一样,虽然倚重着镇国公的强大,却也害怕着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我想,当初若不是先帝自小受宗门出身的郭氏毒害甚深,宗门的势力太大,先帝也是不会轻易启用阿娘的。之前,大周是内忧外患,前有满清蒙古,后有宗门,那些大臣们还能容忍镇国公的存在。现在,这些大周的敌人都已经消灭干净了,而镇国公却成了这大周除了皇上你最有权势的人。镇国公身边有千师这样的存在,朝堂有千相,他们想安心都不可能。”
作为臣子,他们有这方面的顾虑其实并没有什么错,若换做是她坐到周承谨那个位置,估计也会生出同样的想法。只是周承谨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玩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亲人,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周承谨嗤笑道:“有什么可害怕的,阿娘又不是宗门,对这天下根本就不感兴趣……”
“可皇上,他们不是你,他们不信。”她打断了他。
看他沉默不语,她叹道:“其实这一天,我早已有所预料。诚然,我们是信任阿娘的,信任阿娘会全心全意地对我们好,但是大臣们不信任。他们用自己的心思来揣度镇国公,认为你到底不是她的亲子,她大权在握,是绝对不会屈人之下太久的。所以他们想要在镇国公还心中有大周、心中有你的时候,把这个隐患彻底消除。他们是站在了天下大义的立场上,对你进行的规劝。”
周承谨:“……丫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他有些郁闷,这丫头怎么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说话。
林依兰严肃道:“我并没有站在谁的立场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说的这些,都是那些大臣的想法,他们,恐怕是让镇国公交出兵权的。”
他自然知道丫头不是在帮他们说话,刚才那么说,只不过心情不好罢了,低着头,用手指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半晌才闷声道:“我是不可能收掉阿娘手中的兵权的。”
林依兰沉默了一下道:“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先问问镇国公和千相吧!你难道真的以为,千相那么聪明的人,内阁这几个人避着他找上了你,这么大的动作,他不会不知道吧!恐怕他连他们会对你说什么都已经一清二楚了。你去问问他,搞不好,他现在已经有对策了。”周承谨是局中人,看不清,但是她猜,千相他们,可能也早就预料到现在的这个局面了。
周承谨:“……我知道了,晚上我就去问问明镜他们。”是该问问阿娘和明镜他们,看他们有没有好的办法来对付那帮老头子。
悲愤之下,他把面前林依兰的早饭一扫而空,直到吃得胃撑肚圆才作罢。
林依兰:“……”她的早饭!
深夜,就在林依兰半睡半醒之际,一个熟悉的体温又摸到了她的床上,轻轻地环住了她。
“你回来了?”她睡意朦胧地问道。
这人晚上就出去了,开始她还准备等他回来了。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现在的她可熬不了夜,很快就哈欠连天了,在木香的催促下,她就顺势睡了。
“阿娘他们决定离开这里。”本来还有些困的林依兰,在听到这话之后,这瞌睡虫瞬间就没了。
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离开这里?”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周承谨闷声道:“明镜说,他们打算离开大周,这不仅是他的决定的,也是阿父阿娘的决定。”说完这句,他就再不言了。
林依兰先是震惊,但震惊之余又多少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镇国公一家都是极为通透之人,并不眷恋权势。她想,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和周承谨,他们是不可能介入大周和宗门的纠葛的。现在大周已经稳定了,也是到他们抽身离开的时候了。
之前可能顾忌着周承谨的感受,所以一直没有说。既然现在已经有人视他们为威胁,他们也不想再留在这里惹人非议了。
刹那间,林依兰想明白了这一切,顿了顿,担心地问道:“你和千相他们吵起来了?”
她是知道他的小孩子心性的,对家人尤为眷恋。这下子他们说要走,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小孩子伤心了,自然就会发脾气的。
“何止吵了,差点没打起来。”周承谨咬牙切齿地说道:“千明镜那个混蛋,还说什么到了目的地就会给我寄土特产这样的风凉话,呸,谁要他的土特产?要不是秋霜拦着,我能揍地她满地找牙!”
林依兰闻言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想让你不要这么伤感才这么说的。”
周承谨:“……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让阿娘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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