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泠垂在袖中的粉白手指紧紧握住,指甲陷进掌心。
夜风吹动门扉晃了晃。
沉静了良久。
云泠慢慢抬眼,嗓音很轻,“我以什么身份呢?”
说着她便转过了头,重新跪在蒲团上,狠下心,“我与殿下,已非君臣,更不是夫妻。”
“前程往事散去,我不愿进宫不愿为太子妃,也……不曾爱他,又以什么身份去劝呢。事到如今,我与他,再不干涉才是最好。”
“安公公,我既对他无意,也再不想哄骗他,便不该再招惹他的。你请回吧。”
“还望公公多加劝谏,让殿下保重身体。”
她若再去,便是又要与他纠缠在一处了。
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能像沈春香一样,望有一天她也能无拘无束。而且她不爱他,更不喜他的逼迫和强势。她从来不想做他的掌中物也不愿困守宫中。既已说清,就不要再藕断丝连了。
云泠重新拿起了笔,瘦弱的背影却很是决绝。
“公公这个时候不该出宫的,不合宫规。”
安忠一脸愁苦,“奴才私自深夜前来,便是冒着被处罚的风险,也是没办法了。”
“奴才不明白,姑姑与殿下怎的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殿下此生,唯独对你有情。您当真就对殿下没有一丝情意么?”
可是殿下受伤,姑姑昼夜不舍地照顾殿下,连眼睛都熬红了,这不是假的。姑姑从来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是殿下受伤的时候,却哭了许久,这也不是假的!
他都曾看在眼里!
云泠垂下眼,不再出声。
安忠叹气,见状知道无法,也只能离开。
走出萧府,小祥子忧愁地道,“公公,这该如何是好啊?”
安忠更是愁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去?!!”
——
云泠没有答应安公公的请求,既已说清,她再不能拖泥带水了。
接下来的时日,云泠的生活又安稳平和下来。
她管着家中的中馈,还有母亲留下来的一些铺子,每日看帐经营,再偶尔与祖母,公主在一处闲谈,有时去寺庙上香,替生母抄经。
生活充实,也未曾闲下来。
午后,阳光正好,云泠与祖母一起在园子里散步,她刚刚才看完了母亲留下来的铺子,经年累月的烂账,看得她实在是头疼。
走了两圈,云泠与祖母提了一事,“祖母也知道,我母亲林凌,是云泽林氏族人。当初是因为被林意海暗地追杀才不得不流落到京城。”
“如今林意海已死,林氏族人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母亲的下落。我上月给林氏的新任家主传了一封信,告知他母亲的死讯。早上我收到了回复,林氏家主说有一些母亲的遗物,还有她当初的家产,想一并送过来。”
萧老夫人自然是答应的,“是你母亲的东西,自然是该送来的。至于家产这些,林氏有心,要归还给你和哥哥,你们收下便是。”
“林氏是你与祁白的母族,那些也都是你与祁白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和祁白长大了,有能力了,自然是该尽自己所能庇佑着。”
云泠点了点头,“是。”
“那孙女便给林家主传信,让他们来京一趟。”
萧老夫人应了声,慈爱地拍拍她手背,又笑着说,“今年这园子里的花开得额外漂亮。”
话一转,“但都敌不上我孙女的容貌明艳。”
云泠眨了眨眼,“祖母怎么忽然说这个。”
萧老夫人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云泠摸不着是怎么了,却也没再问,和祖母继续散步。
——
另外一边,萧老太傅下了朝,便要离宫归家。
身后一个紫色官服,胡子发白的官员追了上来,“萧太傅,止步,止步啊。”
原来是都察院都御史王御史。
萧老太傅停下脚步。
王御史走过来道,“听说你那个走失的大孙女找回来了?恭喜,恭喜啊。”
萧老太傅甩了甩袖子,“有事你说便是,一大把年纪绕这些弯弯绕绕的。”
王御史哈哈大笑,“听说你那孙女是个极为乖巧能干的,这不,我家还有个不成器的孙子呢,是个死心眼的,外放了两年才归京,还未娶妻呢。”
萧老太傅皱着眉想了想,“你那个大孙子?”
“是啊。”
“年纪也不小了吧?”
“二十有二了。”王御史道,“但你放心,身边绝无什么莺莺燕燕的,就是有,我也给她打发了,保管不让你家孙女受一点委屈了。”
萧老太傅抚着胡子沉思了下,他这话倒不是虚言。
王御史这个大孙子,才学不错,家风也是严格的,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
孙女刚找回来,他本是没打算这段时间就替她寻亲事。
但这些天,这些大臣就像是闻了腥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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