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三殿下什么时候要这些东西,我可是日夜忧心,生怕此处会被人发现。”
“这地方这么偏,有谁会发现?我看你啊,是在杞人忧天。”
“唉,但愿如此吧。不过你说,三殿下真的能成事吗?我怎么感觉,自从丞相离开,他也有些大势已去了呢?”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不过是帮着造兵器的,他成不成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等到时候,我们便带着那些钱财离开京城,可是够我们逍遥一辈子的了!”
“这倒是。哎呀!这个破地方我是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了,走走走,我们今夜去京郊的客栈里,不醉不归!”
“你这得先享受上了?也罢,我也不想守着这破地方了,又不会有人来,三殿下真是多此一举!”
那二人对话声音逐渐远去,也彻底揭露了此处的秘密。
他们皆如骨鲠在喉,在那二人走后,偷离开那间堆放满兵刃的屋。
扬鞭三声,纵马于林间,一路驰骋返回至城中,心情全然不似来时那般愉悦。
陈以容其实想过三皇子或许会铤而走险,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是谋逆造反,罪情何其之大?他怎么敢,又怎么能如此!
那三皇子若无兵权在身,如何能让江山易主?想要逼宫谋逆,怕是有将臣相帮。难不成,是镇国大将军?
陈以容思虑至此,低声向大皇子询问道:“镇国大将军,近来都在做些什么?”
“那老匹夫近来悠闲自在得很,白日里逗鸟钓鱼,晚上与府上姬妾们寻欢作乐。”大皇子说到此处,就面露出鄙夷,“听闻前些时日又纳了两房小妾,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一把年纪了,还真当自己老当益壮!”
“如果,是他刻意如此呢?”陈以容说这话时声音低弱,显然也无法确信。
毕竟在岑州那些年里,镇国大将军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全然不复当年征战边疆的威风。与三皇子举兵造反?这样的事情,他怕是根本就不会应允。
“我觉得此事与大将军无关。”一旁沉默许久萧嘉淮,启唇轻声道:“据我近日派人探查所知,他不过是一个耽于享乐的人。虽对父皇未许他国公之位有些不满,却断然不会冒这样的风险,与三哥为谋。”
这一切似乎又陷入另一个谜团间。
三皇子预谋难寻,但此番筹谋应是要针对太子。
陈以容恍惚间生出另一种揣测:“或许,三皇子不是要谋反,而是要刺杀太子殿下呢?”
萧嘉淮恍然大悟,他赞同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他若手无兵权,那么如今冬猎将至,到时人多眼杂,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一切似乎逐渐变得合理起来。
若说逼宫造反,三皇子没有那样的能耐。他前番几次失利,早已尽失人心,如何教唆旁人再与他同谋?
想必此番是欲铤而走险,对太子做出不利之事。而那京郊丛林间锻造的刃,与多年来和丞相一起豢养的杀手们,便是他唯一的手段。
他们当即飞书走檄,又派遣王府精锐,将那私造的兵器暗地里送至东宫。
冬夜的风似是更凛了,当陈以容昂首看向天宇时,忽觉远处飘荡着忽明忽暗的云。
这一切似乎终要有个了结。
冬猎
太子收到信后,一目阅下,倍感心寒胜天寒。
他心知自己身旁有忠臣在侧,亦有陈以容这等骁勇武将相助,此番必会稳坐储君之位。只是三皇子为了这九重天的高位,竟是要对他痛下杀手。
毕竟他们也曾兄友弟恭过,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怎会不心寒?
可太子如今又能如何?也只能将计就计,任人放马过来。毕竟冬猎之时,守卫森严,三皇子未必能有机会对他动手。
三日后,冬猎已至,浩荡马车随圣驾向京郊而行。
御林军与兵部精锐以护驾之名随行,实则是要看守那片林区。
这提议是三日前陈以容向文景帝所述的,那时他言辞恳切,让原本心有迟疑的陛下最终也不得不点头应允。
身为忠臣良将,他心知自己受着浩荡皇恩,便要守着大齐安危、守着未来天子的安危,哪怕是以命相护。
舍命不渝,取义成仁,他原是不畏死的。只是,与萧嘉淮执手相依后,也想与他走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天。
陈以容此时戎装加身,骑行于车队前列,与谢城并肩缓行,时不时环顾周遭之势。
僻远山丛酿雾霭沉邃,勾悬料峭山峦。沿路行在这等景致间,不由暗自慨叹。
若是放在春秋之时,此处必定是一番美景,让人不自觉地乐享其中。
可却鲜有人知,便是这样一个避江山云涌、隔战马喧哗的清闲自得之地,此时已然杀机四伏,不久后,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见身后车马有些许距离,谢城忽而压低声音,探身向陈以容道出心中疑惑:“将军,我瞧三皇子方才那神情,仿佛与平日里没什么分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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