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容则折身向反方向而去,他要尽快回到文景帝的身边。
他是一定要回的,毕竟那营帐里不仅有大齐天子,还有他今生最爱的人。想到萧嘉淮,陈以容便有不好的预感涌入心头,此时愈发焦急。
马踏霜雪溅起薄尘,在与营帐百尺之外的距离处,他看到萧嘉淮与文景帝安然无恙的坐在暖炉旁时,才舒松了一口气。
萧嘉淮不知说了些什么,忽而引得文景帝笑得爽朗。
皇后沈云棠从营帐中走出,带着温婉笑意,与文景帝低声附耳。文景帝遂将锦盘中最后一块糕点递到萧嘉淮手中,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般抬掌轻抚人额头。萧嘉淮微怔片刻,随即又唇角稍弯。
这三人岁月静好的画面,竟是不忍让人上前打扰。
可就在这时,一支锋利的箭,呼啸着穿透冬日寒风,打破了这温馨的场景。
那箭来势凶猛,竟是直直的向文景帝刺去,其迅雷之速,根本叫人难以躲避。
陈以容眼见着无法赶到,文景帝也似没有察觉到危险降临,他只得扬声焦急的高呼道:“陛下小心!”
负伤
可仍是迟了一步,陈以容眼睁睁看着那箭向文景帝刺去,锋利的刃泛着寒光。
“陛下!”
“父皇当心——”
耳畔传来的呼声凄厉,不知是出自于谁口。只是众人纷纷赶到时,见到了萧嘉淮挺身而出,抵挡住那刺向天子的一箭。
那箭狠嵌进萧嘉淮胸膛近乎临近心脉的那处,颤若浮萍的肩胛瞬时激起一片红雾。他木讷般垂首看到横于胸口的箭,直至不受控制的倒进血泊中时,仍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原来痛到极致,是无法感觉到的。
陈以容望着眼前的一幕,硬生怔愣,随后近乎癫狂般的奔至萧嘉淮身侧,将人抱入怀中时,眼角难以抑制的流淌下泪水。
文景帝惊魂未定,此时也来不及安抚被吓到花容失色的皇后。堂堂一国之君,蹲踞在自己儿子身侧,语无伦次的喊道:“淮儿、淮儿,宣御医,天德,快宣御医啊!”
铁器与血腥味混杂,直钻陈以容的鼻翼间。他颤巍不安的掌心搭覆上萧嘉淮胸口伤处。
人的胸膛被汩汩鲜血糊得满是,那锦绣袍裳也烙上了污印,无论陈以容怎样揩拭,都难以抹去。
陈以容抱着人心头凌乱,他不明白那一箭明明是刺向文景帝的,萧嘉淮为什么会傻到替人抵挡?
纵那人是天子,是他的父皇,可是多年来对他分明只有亏欠!
陈以容望着近在咫尺、躺在怀中的人,空中飘零而落的,他分不清究竟是雪,还是血。他只知道,在萧嘉淮中箭的那一瞬里,他的世界似乎万籁俱寂了。
似荒山般寸草不生,与周遭激愤群起的起伏割裂开来。
陈以容将人抱得紧,又生怕触碰到萧嘉淮的伤口,只自欺欺人的说着:“不,不要,哥哥,你会没事的……”
“阿容,莫要哭。”
萧嘉淮虚弱的睁开眼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弱,他拼尽全力想要抬手为人拭去眼角的泪,可手掌抬起又落下,终究只是徒劳。
他没有力气了,能睁开眼安慰陈以容,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可是萧嘉淮不甘,不甘愿看着陈以容泪如雨下,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又费力的握住陈以容的手,泛白的唇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我没事,阿容,你莫要哭了,我会心疼的。”
陈以容抱着他不停啜泣着,低喃着道:“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萧嘉淮意识不清,但仍是能听到陈以容的低语,他感觉到眼皮愈发沉重,知晓事态不妙,却生怕人在他昏迷后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他的气息逐渐紊乱,却仍强撑着道:“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陈以容的眼泪越流越汹涌,他拼命摇着头:“不会的,如果是我,我会一剑把它劈断,才不会让你受这样重的伤。”
萧嘉淮又恍惚间笑得释然。
是啊,他的阿容,那可是战场上令敌军最后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怎会轻而易举的被这道暗箭所伤?
他仍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了精力,只能磕磕绊绊的吐出几个字来:“是我,不、如你。”
“不,才不是!”陈以容焦急的低吼着:“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世上,最重要、最厉害的人。所以你不要睡好不好?你睁眼看看我啊哥哥!”
话说到最后,已然近乎是撕心裂肺。
萧嘉淮得到满意的答复,眼皮再难支撑起重量。在阖眸的那一瞬里,他似乎听到了陈以容近乎崩溃的哭喊。
雪落在营帐边沿的一渠冰上,须臾的冬,带来刺骨的凛冽。
文景帝看着眼前的二人情真意切的模样,他指骨纠缠,眼尾难抑住晦涩。蓦然回首,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将他二人拆散。
而对萧嘉淮,多年的亏欠让他更添愧疚。毕竟他万万没成想,他的这位五皇子,会在危难之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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