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只有她与窦平宴两人知晓,因此连俩丫头也瞒了过去。
夜风习习,走在长廊花丛间。春莺搀扶,逐渐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不免担忧问道:“姑娘是不是病了?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回院里歇歇吧?”
窦姀轻咳两声,拿的一手好戏,似虚脱道:“无妨,小病而已,回去再治也是一样的,如今见父主君要紧呢。”
春莺只一声叹,没再说话了。
到了藕香亭,只见桌上已摆满珍馐玉馔。到场之人除了窦洪、云如珍和窦平宴,还有窦云湘、窦云筝、窦平彰、窦平琦几人。
云如珍时不时为窦洪添茶,偶尔耳语几句。窦云筝也会和八岁的弟弟平琦小声说话,其他人之间倒是没什么话可讲,皆默默吃着膳食。
窦姀只站在廊下躲风,想了想,并没有先过去,而是打发春莺带着生辰礼,去和大娘子通报。
亭子离这儿并不算很远,左右也就十来步的路。窦姀依稀听到风中挟来大娘子问春莺的话:“姀姐儿怎么只带礼,也不过来坐下吃些?”
春莺小声地回禀:“姑娘病了,怕传给大家”
这话一说完,窦姀便看见他们的目光纷纷往廊里看了来。
长廊下没什么灯,只有她和芝兰手里的昏黄灯笼。这么黑魆魆,估计也只能看到她的一点人影儿,在夜风中显得尤为可怜。
这样才好呢。窦姀满意地想。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见窦洪凑过头,似乎跟窦平宴说了什么。而后窦平宴便放下碗筷起身,朝长廊过来。
碰面时,二人虽无多言,却十分默契。
但见他将肩上的斗篷解下,披到自己身上,又忽然一声惊:“阿姐,你这身子要不要紧?我怎么瞧着不太好?”
话一说完,便听另一头亭中传来中年男子厚浑的声儿:“你还啰嗦什么呢?赶紧带你阿姐过来——”
窦姀走到窦洪跟前时,其实心底十分惧怕与惶恐。
回来这么久,她从未没见过他。不敢见、不愿见,怕被辱骂,也怕被赶走。原本她的身份没曝光,还是府上的四姑娘时,便也不怎么受人重视。他最宠爱的,只有兰姨娘的两个女儿。
即便是云筝,境遇也比她好许多。
窦洪一年能跟自己说过的话,简直屈指可数。
现在就这么直白白、明晃晃地站在他跟前,窦姀是真的害怕,装病会不会一下就被他看穿?可是她为了能继续平平安安地再待下去,也只能讨得这位主君的心。
她清楚,欢心是讨不到了。所以她要讨的,是怜心。
窦姀垂头站立,感觉有一道沉重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不是探究,不是憎恶,许久之后,她才知晓那是什么——那个人缄默了有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出声问道:“你在那边默默站了多久?冷不冷?今晚有风,怎不知多带个斗篷出来?可是屋里缺着?”
原来是关切。
窦姀有那么一瞬,眼眶几乎红了。她努力克制住,很小声地说:“不是很冷,是忘带了,原想着给弟弟送完就回去。”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听你丫头说是病了,等下让宴哥儿陪着你回去,再寻两个郎中仔细瞧瞧病拖着可不好,像你祖母那样沉疴一生”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渐渐没了声。
祖母……她曾经就是与祖母天命相克,才被人家嫌恶的。窦姀觉得五味纷呈,抿了抿嘴便道:“姀知晓,多谢主君关怀。姀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了主君了……”
主君。
窦洪手指一动,像是想纠正什么,终究却只能欲言又止。
回去的路,是窦平宴陪着一起走。夜里有些凉,风忽然轻轻吹过,吹开了她两边鬓角发丝,犹可见眼尾的一点红。
窦姀正要解下斗篷还给他,却被按住了手。他仍掺着她在走,笑着说:“阿姐你如今可是病人,该多穿些,切勿病上加病了。”
窦姀低声一笑,“亏你也找得来这东西。”
不过这药倒真是奇,用起来和真病一模一样。如今她是哪哪都使不上力,脸又一直闷红,只人没有任何不痛快。
又走了一会儿,窦平宴忽然停下,看着她:“我背你吧,阿姐。”
这话提的突然,但是她想起弟弟确实扶了自己一路,不免打笑说:“你这是不想掺我了么?”
谁知他竟嗯了一声,已经松开手:“对,不想掺了。你既使不上力,不如到我背上来。”
说罢,他却一笑:“还是说要到我怀里来呢?”
发觉
窦姀白了他一眼:“你近儿说话怎么这样浮浪?”
她推开他的手,正要自个儿走,忽然又被拦下。
窦平宴已经站到她面前,弯下腰:“上来吧,阿姐,你走得这么虚力又慢,还是我背快些,不然在外头都要吃尽冷风了。”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毕竟夜里真的很冷,弟弟又把斗篷给了自己窦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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